急雨如筛豆,打的马车青篷嘀嗒嘀嗒。
舆内却是格外热闹,七八个浓妆艳抹的妓娘坐凑一起,正饶有兴趣的将玉翘上下打量。
“夏侯哥哥,方才你娘子怎用包袱丢你的头,还用石头砸你,可狠!”名唤青青的小妓娘还未及笄,亲热的挽住夏侯寅的胳臂,一脸儿天真。
夏侯寅并不推开,狭长凤眸濯濯,撇着唇角戏谑:“娇气!以为我把她丢下自个走了。”顿一下:“哭的一脸泪,半点都把我离不开。”
那话里的意味,有宠溺有窃喜,夹着几许自得。
“那般大的雨,哪里是泪。”玉翘脸红了红,啜一口滚滚的茶暖身子。
阴云灰蒙,木叶枯零。她在草丛中仓惶等待,如一团茕茕白兔,天地辽阔却无处可去。
当时只把周郎来恨,把自已来恨,饶是二世为人,怎还这般没出息,怎还把自已过到如此凄楚境地。
直至那脏污靴面又在眼底浮现,抬起湿淋淋的脸颊,顺手就把包袱朝他扔去,不解恨,把面前积了一堆的石头捡起砸他。
“想不开,你忒般大的肚,他怎会弃你与不顾?”花魁梦月磕着瓜子,扫一眼如花美颜,目光又把她圆鼓鼓的肚瞅过又瞥开,胭脂媚行的女子心底深处,曾也尘封个相夫教子的梦,只是随着流光摆荡,那个梦终渐行渐远,直至再也记不得。
又不是他开恳荒原播下的种!玉翘不以为然的抿唇。
“夏侯夫人,来把湿发擦擦。”秋荷递过一条干燥的棉巾,朝她善意的微笑。
玉翘看着她愣愣神,不自然的接过。
谁又能想到,世事竟忒般无常,冥冥之中,一切似乎早已天注定。
她越想逃离前世种种,却羁绊纠绕的越深。
这一舆车的妓娘,还有丫头秋荷,玉翘全认得,前一世在碎花城,她们皆在流春院里讨生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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