峣玉随口说完后，便漫不经心倚靠在床柱，眼神落在她已覆抹过药膏的手背。

符崇的身高不算高，却极其瘦弱，十多岁的小男孩站在床前，神情却像是一个经历过倥偬人生一般的大人，可是此刻，他眼中倏然折射出的光芒又让峣玉确信眼前就是一个孩子。

也许，巫族中自小生长的孩子皆这般诡异冷漠，也许幼小的周梦比之眼前的符崇还要不如，峣玉知道那必然是一个习惯了孤独和冰冷的幼孩，说不定连跟随的影子都会感觉到厌倦。

这便是周紫当年积攒下来的愤怒，被挚爱背叛的痛苦和“觉悟”。

“符崇没有好奇之事吗？”峣玉见他将眼中的新奇一瞬抹去，忍不住又问了一遍。

符崇便慢慢开了口，“族人都言外面的世界壮丽多姿，说栖居在那片大地上的世人生活随心自由，日日盼着离开，符崇想知巫灵所见如何，是否真要比这合顶山好上千倍？”

符崇的问题简单却又深沉，峣玉心中应有明确的答案，但此一刻又有些迷惘和不确定。

她竟莫名对合顶山有了一丝好感，若不是周紫破坏了古老深山中原有的安寂和深幽，此合顶或当真是日月所出，古刹芳魂，长久沉寂。

峣玉微微沉吟了一会儿，她想不出该如何表达，巫族人血孽深重，她却偏偏想唤醒藏在眼前这小小身躯中的一丝仁义与正直。

也罢，便算是她多管闲事吧。

峣玉一句话也未说，毅然抬眸，自撇去眉目中邪恶意念，视符崇。

符崇微微愣怔，双目一眨，又眼神不离。

与其心中千百句谆谆话语劝诫，倒不如耳目由心，由路途所见阔河大川，辽阔土壤，禾穗吹荡，清风满山，世人自有真心在，沧眼看过满浮华，你道是清风明月生自在，却未想乱世纵枉一滴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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