跟上回一样,喝醉了的尹楚依一路上安安静静的,阖着眼像是睡着了。反倒是叶宸怕她会难受,放慢了车速。
到了尹楚依家楼下,叶宸把车停稳后看了看身旁喝醉了的人。尹楚依脸颊晕红,双眼紧闭,眼睫毛微微在抖动。不知是因为醉酒难受还是车内顶灯的刺激,她眉头微微皱着。叶宸看了一会儿,才下车绕到副驾驶室,把人抱下来。关了车门,想起尹楚依的小包忘了拿,只好单手扶着人,再一次拉开车门伸手去拿包。
尹楚依靠在叶宸身上,突然间觉得酒气翻涌,阵阵眩晕袭击而来,尹楚依闭着眼嗯哼了一声。
叶宸赶紧把包挎在自己身上,抱着人就往楼上走。哪知道刚刚还安安静静的人,这会儿竟开始闹腾起来。尹楚依先是嘀嘀咕咕不知念着什么,叶宸扶着她时,她竟想挣脱叶宸的手,一直把他用力地往外推开,嘴里喊着:“走开啊你!大笨蛋!大猪蹄子!走开!”不管叶宸怎么哄,尹楚依就是不肯再让叶宸抱她。
尹楚依住的楼房本来就是老旧的楼梯房,楼梯间昏暗狭窄。这时正是不早不晚,刚刚是晚饭后的时间,楼道时不时有人上上下下,见一男一女的在楼道间拉拉扯扯,年轻的还好些,只当是情侣在打情骂俏,目不斜视便离开。那些上了年纪的,自持有涵养些,抿着嘴不说话,白眼却都快要翻上天;更甚些的直接放话出来:“世风日下,不知羞!”经过时闻到尹楚依身上的酒味,更是一副厌恶的表情,捂紧了鼻子快步走开。
叶宸眉头早已拧成川字,要不是怕尹楚依磕到碰到,他真想直接把人扛上楼去,省得被这些吃饱了闲着就知道咬舌根的人指指点点。自己还好,但尹楚依是住在这里的,谁知道日后这些人以讹传讹会传成什么样子?
好不容易,尹楚依消停了些,叶宸抓起她一只手,在她面前蹲下身,不等尹楚依反应,叶宸稍稍使力一拉,另一只手往后一抄,把人背了起来。
尹楚依这下倒没反抗。她一只手被叶宸拉着,另一只手轻轻抵在叶宸肩上,额头也抵着他的后脑勺,就着这个姿势半晌没有动静。叶宸把她往上托了托,说道:“一会儿就到家了。”
尹楚依喃喃回道:“家……”
叶宸把她两只手抓在一起,接着说道:“嗯,回家。”
尹楚依不知是摇头还是想蹭叶宸的头发,叶宸只觉她的额头在自己的后脑上来回擦了擦,又听得她小声道:“不是,不是我的….”
叶宸怕尹楚依一会儿又要闹起来,加快了脚步上楼。尹楚依念了几次“不是”,便没了声音。叶宸只当她又睡了。
到了尹楚依房间门口,叶宸想先把人放下,好方便开门,哪知尹楚依这会儿反倒收紧手臂环着人不肯放了。叶宸哭笑不得,只得弓着身去掏小包里钥匙。尹楚依趴在叶宸的后背,头搁在叶宸肩膀上,偏头盯着他的脸。她张了张嘴,想咬下去,双唇将要碰到叶宸脖子皮肤的刹那,又堪堪停住。
叶宸感受着尹楚依温热的气息,在推门而入的瞬间,他听到尹楚依喃道:“你也不是我的......”
进了屋,叶宸把尹楚依放上床,就开始烧水。
三只猫见两人乒乒乓乓地进屋,又闻到尹楚依身上刺鼻的酒味,一个个躲得老远。
叶宸没心思理它们了。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在先,叶宸已经对尹楚依屋里的物品有了初步的了解。他挽起袖子,熟门熟路地找来毛巾,等水一热,把毛巾往里一泡,拧干就要给尹楚依擦脸。尹楚依双手胡乱挥动,就是不肯配合。叶宸一边摁着她的手,一边轻声安抚道:“乖乖的,很快就好了,听话好不好?”
谁知道,这话不说还好,这一说,尹楚依更闹得厉害,她双脚乱踢乱蹬,扭动身子挣扎着要起来,嘴里嚷着:“我不要听话!我不要!我不要听话!”
尹楚依反复叫喊着,一边喊,一边要把叶宸推开,到后面竟带出了几分哭腔来。叶宸赶紧把毛巾丢下,手上用力一拉,把人拉进怀里。尹楚依呜咽着,弓着背要把人推开,因为激动,整个人都在颤抖,她大口大口的急促呼吸着。叶宸一边轻轻抚着尹楚依的后背,一边放柔了声音安抚道:“好好好,不听不听,我们不听….”
他紧紧地抱着尹楚依,半晌,感觉怀里的人安静下来了,他才稍稍松开手,低头看了看,竟是睡着了。叶宸怕她还没睡踏实,又抱了好一会儿,才把人放回床上。尹楚依锁着眉双眼紧闭,长长的睫毛早已被泪水沾湿。
叶宸给尹楚依脱了鞋,又重新洗了毛巾帮她擦了脸和手脚。尹楚依这回是真闹腾累了,一直闭着眼没有醒来。
三只猫见屋里终于停了动静,这才慢慢凑近过来。
尹楚依身上的酒味还未散去,鼻子最为灵敏的小虎子跳上床随即又跳开,头也不回地回到它至高无上的小窝上。它大概觉得,还是居高临下地观察人类比较合适吧。至于橘子大人,本来胆子就不大,现在虽说不怎么怕叶宸了,也只比之前好那么一丢丢。它见小虎子都走开了,更是不肯再往前走一步,直接原地趴下,远距离盯着人。倒是小猪不但嘚嘚哒哒上了床,还径直走到枕边贴着尹楚依躺下。
“……”
叶宸伸手在它额头轻轻拍了拍,小声道:“这是你睡的地方吗?”
小猪动都懒得动一下,只掀起一边眼帘,看了叶宸一眼,又阖上,当什么事没发生似的,继续周公约会去。叶宸挑一挑眉,抓起它的后脖子,直接把它丢下了床。
“喵——”
小猪被吓得叫出声来,落了地还要忿忿不平地回头叫嚣了两声。大概知道实力过于悬殊,它始终跟叶宸保持着距离,与叶宸眼神交战了两个回合,最终败下阵来,怏怏走到橘子大人身旁躺下。
叶宸不禁觉得好笑,也不知尹楚依平日里怎么养的,这几只猫个个都成了精了。
叶宸侧身坐在床头,握着尹楚依的一只手。即便是夏天,她的手还是凉凉的。叶宸在那指尖处轻轻落下一吻,双眼盯着她的睡颜,出了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