桓稷没有说话，只是随手拿起了几案上的一支狼毫，手上稍一用力，“咔嚓一声”，就折成了两段，漫不经心地扔到了下头。

恩公公仍是匍匐在地，不敢再说下去了。

“朕问你，你知道这朝中，有多少人心怀不轨？又有多少人蠢蠢欲动？”桓稷的声音不大，却听不出喜怒。

恩公公颤颤巍巍地说道：“老奴只知，自先帝去后，一些狼子野心之徒不安其分，视陛下如无物，近日来越发猖狂，毫无节制，不知收敛，不独贺赖浑一个。”

“不独他一个。”桓稷冷哼一声，“朕即使如他们所愿，让出了皇位，可想要皇位的人却不止贺赖浑一个，你说，那可怎么办呢？”

恩公公一愣。“老奴愚钝，陛下万不可自暴自弃，说出如此不吉利的话来。这个皇位是陛下的，永远都是，谁也抢不走。”

桓稷正襟危坐，半晌才说道：“你马上替朕去宫外找一个人。”

恩公公向前膝行，凑到皇帝跟前，仔细听着每一个字。

桓稷顺便吩咐道：“另外，传朕旨意，特赐贺赖大人玉斗一对、明珠一斛，错金宝剑一把，即刻送到他府上去，别耽误了。”

“诺。”恩公公领命而去。

桓稷提笔，在纸上写下了“长孙”二字。勤政殿有很多他父亲桓渊留下的字迹，他试着模仿过。桓渊的笔力遒劲沉稳，金戈铁马之势，具有帝王气象，而桓稷的字迹在稳健中透出一股灵秀之气，大概是受到母亲长孙葶的影响。唯有“长孙”这两个字，桓稷可以模仿得惟妙惟肖，几乎是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，连自己也分辩不出。

桓稷在他父亲留下的许多书里都可以找到“长孙”这两个字，或单独的一个“葶”字，可见其对母亲的感情。也许父皇不曾说出口，但他心里是装着母亲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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