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娘与飞飞姑娘说的“热闹”,宋如是与春花、周墨三人在后面听得热闹。
周墨听到石娘言辞犀利的话语,恨不能立时的鼓起掌来,他满脸兴奋的看向身旁的春花,果然对方面上也是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样。
三人唯有宋如是的面『色』略微平静些,但眼中终是蕴着一丝笑意。
“娘子莫不是知晓飞飞姑娘今日会来?”周墨回过神,说道。
“我只知晓今日会有特殊的病人上门,但是并不知来的人会是她?”宋如是眼神当中也透『露』着一丝不解。
春花刚要问话,却又听到外间的飞飞姑娘说道:“刚才与石娘说笑,未曾想石娘竟然当真了,其实我来这里并不是为了我自己瞧病,而是我的一个丫头病了,想请郎中过去瞧瞧。”
“那丫头自然病了,那就自己来,莫不是瞧个病还得搞出许多的阵仗出来?”石娘没好气的说道。
“石娘有所不知,实在是我这丫头出不得门,所以我才会亲自上门。”飞飞姑娘解释道。
“花间小酌后面的背街上便有一家『药』馆,为何飞飞姑娘会舍近求远来到此处呢?”石娘接口问道。
“因为我信得过郎中的医术。”飞飞姑娘肯定的说道。
“你莫要说这些有的没的,你又没来瞧过病,谈何信得过,信不过的。”石娘哧笑道。
“石娘,我不知你对我的敌意缘自何处,但是治病救人原就是郎中该做的,如今我已上门,郎中若是不去,因此耽误了我那丫头的病情,那你们倒也不用怪我不顾念情分。”温柔的飞飞姑娘终于撂下了狠话。
“你那丫头状况如何?”郎中伸手阻止了欲与飞飞姑娘继续理论的石娘。
“那丫头许是早上吃坏了肚子,不停的闹肚子,还吐了两次,我原以为不是什么大『毛』病,于是便让人给她熬了些止泻的草『药』,没想到『药』喝了之后,那丫头倒是吐的更厉害了,闹肚子更是闹的直不起腰来。”飞飞姑娘转而对郎中说道。
“那她早上究竟吃了什么?”郎中问道。
“今早上这丫头熬煮的胡麻粥,还有昨日在留香糕点铺买的红绫饼。她喝了一碗胡麻粥,吃了一块红绫饼,旁的东西再没有吃了。”飞飞姑娘详细的说道。
“红绫饼与胡麻粥?”郎中皱眉问道。
“正是,那丫头吃了饼,喝了粥,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便开始浑身难受起来,起先是呕吐,之后便是闹肚子。”飞飞姑娘回答道。
“只她一人吃的红绫饼,喝的胡麻粥?”郎中『摸』着颔下的羊角胡,问道。
“关键不止她一人,我另外一个丫头同样是吃的红绫饼,喝的胡麻粥,但是却是没有一丁点的事情。”飞飞姑娘点头道。
“那丫头如今可是起不得身?”郎中问道。
“她肚子痛的直不起腰来,我瞧着她的模样实在太过难受,所以便让她在屋中安歇,这才出门来寻郎中。不是我舍近求远,非要来到西市当中来寻郎中,而是因为我总觉得这丫头病的太过古怪了些。”飞飞姑娘的声音低了下去。
“古怪?”郎中奇道。
“同样的吃食,旁人都没有事情,唯有她情况严重的起不得身来,如此还不叫古怪吗?”飞飞姑娘特意加重了“古怪”二字。
“个人体质不同,对食物的耐受同样不同,有些人吃了生龙活虎,有些人吃了却要大病一场。这便是我说的体质,身体强壮的人得病自然少些,身体虚弱的人便是喝上一盏凉茶,也要病上一场。”郎中细细说道。
“可是我那丫头平日里身体最是健康,怎么今日突然变得虚弱了?”飞飞姑娘并没有被郎中的话说服,她眉锁轻烟,忧忧愁愁的看着郎中,眼眸中的春水缓缓汇成了夏日里的细雨。
“所以,有些情况还需要见到病人之后,才能下定论。”郎中定定的看着飞飞姑娘说道。
“所以我才会上门请郎中为我那丫头瞧病。”飞飞姑娘紧接着说道,她凑近了郎中,一双眼睛似有似无的凝在郎中身上。郎中身上仿佛被夏日里的细雨,『迷』『迷』蒙蒙,清清爽爽的打湿了面颊,也打湿了久旱逢甘霖的心灵。
“『性』命攸关,我这便收拾下『药』箱与你同去。”郎中说着,回身收拾『药』箱。
石娘心中不解,她拉着郎中说道:“你若出门,咱们百草堂中的病人又该如何?”
郎中头也不回的说道:“方子我都已经开好了,待会让壮士抓齐了『药』,便好了。我不会出门太久,最多两个时辰我便会回来。”
“两个时辰?若是这两个时辰内有更严重的病人上门又该如何?”石娘捏着拳头问道。
“那也没准,或许这两个时辰都不会有病人上门呢?何况眼前的病人要紧。”郎中利落的收拾好了『药』箱,走到飞飞姑娘身旁便要同飞飞姑娘一同离去。
“郎中若要出门也该带上脉枕才行。”却是周墨从内室转了出来,他手上拿着一只汝瓷脉枕,走至郎中身前时,他一矮身,一抬手,便把汝瓷脉枕放入了郎中身上的『药』箱里。
“多谢周墨,我一时之间竟是忘了脉枕。”郎中面上闪过一丝尴尬。但也仅仅是片刻的尴尬罢了,因为很快他便恢复了平日里傲然古怪的模样。
郎中率先出了百草堂的大门,他立在门槛外,目光殷勤的期待着飞飞姑娘。
飞飞姑娘仿佛并不着急走的模样,她上前一步,凑到石娘耳旁,轻笑道:石娘莫不是以为扔掉了铜镜,便没有人能瞧出你的无盐模样了吗?若是生得丑陋便是扔掉了全天下的镜子,你依然能从有水的地方,有眼睛的人身上,瞧出自己的模样。”
石娘的手指指节握的发白,她几乎咬牙切齿道:“这世间最为丑陋的便是肮脏的灵魂,我不屑与你说话,不过是上门瞧病而已,我只希望你那丫头能与你一般福大命大。”
飞飞姑娘突地笑了一下,眼眸当中的夏雨又转为了无拘无束的秋风,让人瞧不出她的内心所想,她退后一步,嘴角一翘,带着莫名的邪恶说道:“我也希望我那丫头能够长命百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