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宝珠便出言安慰道:“任姐姐也莫要太遗憾,白公子也说那雪蟒头上并无冠,说不定只是一只长得大了些的异兽,与那‘北冥冰魄’并无什么关系呢?”
任霜薄点了下头,神色已是恢复平常:“我知道,况且所谓古籍记载,如今大都已不可考了,我不会太当真的。”
白飞花不知怎的,竟有些松了口气的感觉,匆匆结束了这个话题:“不过大雪山就是这样一个地方,总会让白某觉得惊喜。”
“白公子这次经历,应该说是有惊无喜吧?”凌宝珠光是听白飞花说,就觉得那样的场景惊险又吓人。
白飞花摇了摇头,笑道:“惊是真的惊,但是事后回想,却也有喜。
和这样造化万千的天地相比,你我是何等渺小?能见识到那般堪称奇迹的造物,怎能不算惊喜?”
他的目光难得灼热起来,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兴奋。
凌宝珠愣了一下,却是不知该怎么接话。
白飞花口中的那些经历与冒险,离这位生活优渥却平淡的大家闺秀实在太遥远了。
或许有人会羡慕那样充满刺激,每天都有新发现的生活,但是凌宝珠显然不在此列。
她甚至无法理解,白飞花那种似乎有点把生死置之度外的狂热。
倒是任霜薄在心中赞同地点了点头。
她不追求刺激,但是却同意白飞花的观点。
人的一生,相比较这悠悠天地,是何等短暂。
若是能在活着的时候,见识到更多的天地之精,那些古籍中记载或没记载的灵药、神药,该是何等的令人兴奋。
白飞花很快发现自己冷场了,不禁干咳两声,有些尴尬地道:“咳咳,抱歉,是白某激动了。”
凌宝珠也拉回了思绪,摇摇头,微笑道:“白公子不必如此,能听到这么多新鲜事,可是让我大开眼界了呢。”
白飞花又客气了几句,便起身告辞道:“今日多谢凌姑娘款待,凌姑娘以后若是得闲去西边儿,便给白某去个信,白某定带你寻那最好玩的去处。”
凌宝珠也站起身,出言挽留他用过晚饭再走。
白飞花却难得拒绝了漂亮姑娘的邀请,坚持告辞离开了。
任霜薄心下更添几分疑惑。
难道白飞花当真只是来拜访朋友的?
她怎么那么不相信呢。
面上,任霜薄却也和凌宝珠告辞:“凌妹妹……”
只是她道别的话还未出口,就被凌宝珠捉住了衣袖。
“任姐姐,我已吩咐人给你收拾好了房间,你今晚不如就留下来吧?”
凌宝珠望着任霜薄,眸中闪着些许期盼。
她这幅模样,却是叫人很难拒绝。
任霜薄显出无奈模样,最终点头留了下来。
送走白飞花后,凌宝珠和任霜薄、任玖三人,如中午那般用了晚饭。
也就是依旧没有其他岑家人。
任霜薄这回已经能很自然地问出这个问题了:“凌妹妹,你平日也是这般,不与岑家主一起用饭吗?”
凌宝珠摇摇头:“非是我不与舅舅一起,而是舅舅不爱与人一道用饭,就算表兄们在家时,舅舅也是不与大家一道用饭的。”
任霜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,又问:“岑家现在就岑家主和妹妹你么?”
凌宝珠点了下头:“嗯,大表兄和三表兄领着商队去东北收药材了,二表兄日前去了二表嫂的娘家。”
“原来如此,岑家主的习惯倒是有些奇特。”任霜薄淡淡道了句,没再继续问下去。
饭毕,任霜薄听凌宝珠说,有一盆昙花被岑家的花匠照顾得极好,今晚可能要开花了。
暗道一声“天助我也”,任霜薄顺水推舟地留在了凌宝珠的房间。
虽然只是在外间坐着聊天,等昙花开放,但任玖这个男人显然是不能进凌小姐的闺房的。
他静默地和凌宝珠的一个侍女一起站在门外,预备着听候差遣。
然而那侍女却全然没有意识到,在昙花盛放的刹那,门外便只剩她自己一人了。
屋内,烛光已熄。
昙花雪白的花瓣层层绽开,无声地舒展出美丽的弧线。
银白的月光温柔的笼罩着它,月下的美人似也散着一圈柔柔的光芒。
皎洁的月光下,任玖仿佛一缕游云投下的影,轻飘飘地掠过屋檐房梁,衣不沾尘,迅捷无声。
黑影掠过树梢,树叶轻轻摇晃片刻,似是有一阵风轻轻吹过。
影子闪到岑礼的院中,很快不见了踪迹。
任玖无声无息地潜入了岑礼的院子,率先去了应该是书房的房间。
他靠在房间的窗边,凝神静听,确定了里面没人。
像是一缕夜风吹开窗棂,树影在窗前闪过。
岑礼的书房内陈设简单,除了书桌、椅子、书架、坐榻等等,唯一的装饰是一个博古架,其上放了不少……造型各异的根雕。
昏暗的夜色中,那些奇形怪状的根雕,仿若一个个扭曲的魂魄,于暗处窥视着任玖这个不速之客。
任玖面上不知何时已经覆上了黑色面巾,头发也被黑巾包覆,一张脸上只露出一双掩在阴影下的眸子。
他丝毫没被这种夜晚的诡异气氛所影响,行动间依旧沉稳,有条不紊地一一翻过桌上未收起的账本、笔架,书桌后那占据了一整面墙的书架和坐榻边的棋盘,最后来到那摆满奇异根雕的博古架旁。
黑影无声捋过一个个根雕,最终把手停留在了一个位于左下方的根雕上。
这是一个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都会习惯性忽略的位置,其上的根雕甚至也没有包浆,完全没有被人时时把玩的迹象。
然而当任玖轻轻转动根雕时,书桌后的书架却悄无声息地动了。
最中间的两个书架就像是两扇门,无声退后,并向两边打开。
一点微弱的灯光从这书架后的密室中映出……里面有人!
任玖的反应极快,然而与一般人不同,他并未逃跑或隐藏,反而以极快的速度闪进了密室中,然后用密室走廊上的机关合上了书架。
书架悄然合拢,书房中唯一的光源,又变成了窗外皎白的月色。
黑影无声掠过走廊,迅速接近了那一点微弱的光源。
离得近了,任玖便看出光源实际是什么。
那是一个被人执在手中的火折子,正帮他的主人映亮密室中的一张舆图。
舆图前站着一个男人,着一身锦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