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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一十六章 入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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任霜薄站在窗边,阴云推迟了夜晚的降临,夜色也无法轻易涂抹上阴郁的天穹。

任玖已经再次去了陈家。

她的心里没由来地泛起一丝不安。

任霜薄相信任玖没对他说谎,他有能力对付陈老家主。

而据她所知,陈老家主应该已经是禹江城目前最厉害的人了。

所以理论上来说,任玖不会有任何危险。

可是任霜薄的心脏难以遏制地揪紧了些,不知从何而来的些许慌乱感让她的心跳得很快。

“呼……”她长长吐出一口气,没敢闭目冥想,只是借由呼吸调整了心绪。

“会没事的。”她自语了一句,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安慰了自己一句。

毕竟任玖此去不过是再探查一番,看看陈家和学舌鹊的关系到底如何,是否有事情隐瞒了任霜薄而已。

对于擅长隐蔽的他来说,应该再简单不过了。

况且,任玖还带上了任霜薄给的诸多药粉。

应该足够他应付各种情况。

任霜薄知道自己如今站在这里,窗外的阴天不过是为她平添几分烦躁。

她已经做了所有自己能做的,实在没必要再为此烦乱。

这种情况对于任霜薄来说很少见,令她在烦躁之余,还有些许不快。

任霜薄呼吸平稳后,就合上了窗子。

她在窗户和门上都做了个简单的机关,不是那种有杀伤力的,只是在有人想要推窗或推门时,会发出警示的声音。

算是以防有人像任玖那样悄无声息地潜入进来。

任霜薄坐到桌边,配了一包安神静心的药茶泡上,又点上一根清新凝神的药香,尽力给自己营造了一个安静却宁和的氛围。

一杯药茶下肚,任霜薄眉眼稍松,好歹做到了像平时一样的外松内紧。

不至于太过紧绷到草木皆兵的地步。

“叮——”

被系在窗边的铃铛突然发出一声轻响。

任霜薄神经一紧,却没转头望去,而是身形飘飘地往后一跃,迅速到了一个可以总览整个房间的位置,用余光能够盯住窗子和门。

门上的铃铛毫无异常,窗户却也没再有任何异动。

任霜薄这才稍微放下心,把大半精神集中到了窗户上,却见窗户与窗台的缝隙处,露出暗‌‌黄​‍色‎‍的一角。

那似乎是一张纸,且上面还隐约能看见些许墨痕。

任霜薄不自觉地皱了下眉,她的武功……着实平平,让她像任玖那样用跟细细的银丝就能远程取物很显然是不可能的。

给她根鞭子都不行。

不过要让任霜薄冒险靠近窗户那更是想都不要想。

万一外面有个神箭手,一看那信被动了,就“嗖”地一箭射过来呢?

离得远了,任霜薄手上毒药再多,都不管用啊。

所以任霜薄四下寻摸了一下,希望能找到一根趁手的长工具,帮她把那张纸勾过来。

这间客栈房间不算小,但也没到任霜薄站在房间的一条中线上,拿长工具够不着窗台的地步。

唯一比较麻烦的是……她好像没看到什么太趁手的东西。

桌椅板凳这些不用想,她自己的两个药箱里也没有什么合适的啊。

任霜薄深觉自己真是思虑不周。

连这种需要够东西的情况都没考虑到。

真是太不应该了。

现在不是自我反省的时候,还是要思考该怎么够到那张薄薄的纸。

任霜薄不甘的扫视着房间。

这什么破客栈,怎的连根晾衣杆也没有。

难道不考虑客人可能会洗衣服,需要晾衣服的吗?

好在她最后总算找到了一样合适的东西。

——火钳。

禹江的秋天不算太冷,但或许是为了以防万一,这家客栈的老板还是在上房备下了火盆和火钳。

就放在一个高脚雕花柜底下,黄铜的火盆有些陈旧,火钳的木柄也被摩挲得有些光滑。

任霜薄脚步轻盈地靠过去,取了火钳后,足下轻点,又跃回那处,随后便用火钳把那张纸抽了出来。

她的动作很小心,怕将纸扯破,却也很快,怕箭矢射进来。

幸好,纸没破,也没有什么箭矢。

任霜薄松了口气,却没放松警惕,用火钳夹着那张纸,轻轻嗅了嗅,确定除了劣墨的臭味,没有什么其他特殊气味后,才把纸放到了桌子上。

她从怀中拿出手套,戴上之后才展开那张纸。

纸的质地一般,泛黄的同时还很粗糙,展开后,任霜薄便看到里面潦草的字迹。

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,只因这其中的内容,委实令任霜薄大吃一惊。

这封不能称之为信的信,却简略的描述了一个计划。

一个……有关为友复仇的计划。

而这计划的策划者以及执行者,就是那个总让任霜薄隐约觉得“是不是太巧了”的——白飞花。

白飞花并没有把自己的计划描述得太详细,只表达了自己与任霜薄和任玖的偶遇确实是意外,不过被翻江帮追杀其实是设计好的。

他为了追查好友聂北玉之死,必须取得一个神秘组织的信任,在由西到东的这一路上作了不少死,虽然也算有一定成果,但想要破局其实很难。

因为他花了三个月的时间,也没搞清楚这个神秘组织到底有多少人。

但是他通过试探,发现那些人好像并不知道任霜薄的身份和任玖的实力。

白飞花由此觉得,他们二人正是破局的关键所在。

在信的最后,白飞花则说了将要发生的事情和他的打算。

陈家今晚将会有大变动,白飞花则将借此得到真正打入那群神秘人内部的机会。

他拜托任霜薄和任玖留意一下他的死活和去处。

任霜薄看到这儿的时候,稍微愣了一下。

原来……白飞花已经发现了。

嗯,是的,任霜薄这个安全感偏低的神医,在和白飞花相处的那么长时间里,又给白飞花下了一种药。

这药倒不是什么毒药,只是在服用后的至少一个月时间里,会散发出一种人闻不到,但是狗能识别追踪的特殊味道。

这个原理任霜薄不太好解释,用她师父的话来说,就是“人难道能闻到狗什么时候发情吗?”

咳咳,当然,这并不意味着白飞花身上就是狗狗发情的味道,只是打个比方,打个比方。

白飞花倒也没有要让任霜薄涉险的意思,只是隐晦的表达了,希望任霜薄能让任玖在他快死的时候拉他一把。

实在不行,帮他收收尸也好。

至于报酬,则是在事了之后,可以带任霜薄去一个地方。

那里,放着聂北玉的尸身。

任霜薄几乎是拒绝不了这样的‎​­诱­­‎惑­­的。

她比较奇怪的是,白飞花是什么时候看出她对聂北玉的尸体感兴趣的。

任霜薄再回想起那个总爱笑容轻佻地说些哄女孩子的甜言蜜语,却微妙的没办法像言浪那样风流帅气的青年时,意外地发现其实自己并未真的看清楚过他。

无论是那似乎很好欺负的性子,还是那双总是含笑的桃花眼,都似是掩藏在了一层迷雾之后,叫她看不明晰。

任霜薄折起那张脆软的纸,收进了药箱。

她起身穿上一件样式奇特的白色大氅——说是大氅,袖子却收的紧窄,下摆只到大腿,领子也是奇怪的外翻样式。

黑色的长发被系数盘起,任霜薄戴上了一顶雪白的帽子,把发髻包得严严实实。

“呵。”

小巧的药箱斜挎在身上,任霜薄冷冷地笑了一声。

黑色的眼眸像是结了冰的深潭,透出一股冷冰冰的煞气。

什么计划,什么阴谋……

今天就让你们看看,什么是神医的“以力破巧”!

任霜薄戴上白色的面巾,一张脸就露出一双眼睛。

她脊背挺直,直接推开了窗。

狂风大做,任霜薄忍不住眯了眯眼。

任霜薄看向远方,隐约间,恰能看见岑家。

任霜薄拢了拢白色大氅,从窗户跃了出去。

窗户在她身后合拢,任霜薄调整了一下方向,直朝陈家而去。

与灰袍神秘人定下不知道算不算约定的口头约定后,白飞花跑去……吃了个晚饭。

亏啥也不能亏了肚子。

喝着禹江名酒“夙夜醉”,吃着鲜鱼脍,真是好不自在。

美酒、美食,若是阿玉在,当要击节高歌。

白飞花抑制不住地想起了那位常说“今朝有酒今朝醉”的好友。

或许是计划将要迎来关键的一步,白飞花愈发想念起了聂北玉。

无论是他,还是聂北玉,都有很多朋友。

但是白飞花很确定,没有哪个朋友,会像他们二人一般。

了解对方、信任对方……就像对方是这世间的另一个自己。

他们实在有太多相同之处。

同样的爱好享乐、玩世不恭,同样的亦正亦邪、游戏人间。

但是他们又有着太多不同之处。

白飞花无论有多少正道好友,都让人觉得不那么正经,风流多情的面皮下,似乎总藏着些狡猾的小心思。

聂北玉无论有多少邪道知交,都会被人信任。他似乎从骨子里就透出一股顶天立地的浩然之气,任是如何玩乐的模样,也不显轻浮。

白飞花饮尽杯中酒,桃花眼愈发明亮。

“好酒!”他快意地轻喝一声,一跃站上椅子,一手拎酒壶,一手捏酒杯,冲酒楼大堂内的人一敬,朗声道,“此等美酒,合该与诸位共赏——小二!”

“哎!客官有何吩咐?”本来被白飞花的动作惊了一跳,匆匆跑过来想要制止的小二一听这话,立时笑开了花儿,凑上前一脸的殷勤。

白飞花面上带着兴奋的酡红,笑容中却透着几分漫不经心:“给每桌都上一壶夙夜醉,银子本公子包了!”

“好嘞!每桌一壶夙夜醉——”小二笑得见牙不见眼,拖长的尾音里充满愉悦。

“好!”

“公子大气!”

酒楼内顿时响起一片叫好之声。

“哈哈哈哈!”白飞花笑得开怀,干脆提壶仰头,清澈的酒液从壶嘴倾泻而出,被他大口大口吞咽下去。

“公子好酒量!”

立时又有人捧起场来。

白飞花倒空酒壶后,直接拿袖子一抹嘴,颇带三分醉意地吟道:

“五花马。”一锭金子被他准准抛到了柜台后的账房先生面前,落在账本上发出一声闷响。

“千金裘。”一把金叶子被他撒向大堂上空,“哗啦啦”地落下了一场金色的雨。

“金子!”有人惊呼。

“快捡啊!别愣着!”有人拉扯同伴。

“哎呦!别挤我!”有人被挤倒在地。

“都不许动!这是酒钱!”小二们扑倒在地,想尽可能划拉多些。

“呼儿将出换美酒,与尔同销万古愁!”锦袍的身影倏忽间不见了踪影,只留下最后两句诗在喧闹的人群上空飘荡。

一场“闹剧”,不但让白飞花感到畅快至极,更是甩掉了那些神神秘秘的灰袍人。

锦色的身影在阴郁的天空下几个起落就消失不见。

在飞掠过一家客栈时,一张折好的劣纸被他轻轻塞入一扇窗户。

他并未停留,灵敏的耳朵却也听到一声极细微的,“叮”。

翘了翘嘴角,白飞花继续向陈家掠去。

任玖安静地蜷缩在房梁和屋顶之间的狭小空隙间,静默得像是一团真正的影子。

还是死物的影子。

陈老家主坐在下方的椅子上,和一位头发花白、皮肤细腻、皱纹极少的老者手谈。

这人正是陈卿罗的三叔,陈老家主的远房堂弟。

“不错,有长进。”陈老家主揉着下巴上短短的胡茬,嘴上夸着,手下毫不留情地落下一枚黑子,斩了白子的大龙。

陈三叔苦恼地皱着脸,想了半天,才犹犹豫豫地落下一子。

然后就被陈老家主围了。

陈三叔:“……”

二人又下了没几手,陈三叔就彻底回天乏术了。

“哎……大哥还是这般厉害。”输了一局棋,陈三叔脸上的皱纹似乎都被挤多了些。

“哈哈哈。”陈老家主大笑几声,却道,“非是老夫厉害,却是老三你实在是个臭棋篓子,星儿,不,月儿都下的比你好。”

陈三叔立马就有些不服地道:“星儿就不说了,他自小棋艺就出色,但若说月儿……那怎么着也得是我赢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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