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氏满腹心事,听得众人议论起郭姓本家,又说谢处耘与郭保吉血缘非出一系,彼处不过拿此处来做过度,且惊且恼,却也知人心如此,难以相移。
她揣度不了郭保吉所想,再兼两家何如天差地别,有一句话唤作“彼为刀俎,我为鱼肉”,此时拿来比喻,纵然有些不贴切,也能体味一二,实在不知所措,转头欲要寻沈念禾来问,但见对方帷帽之下,双眼看着身旁一桌,还要一手持杯以做掩饰,不由得奇道:“念禾,你在瞧什么?”
沈念禾便不动声色略挨得过去半分,小声道:“婶娘不要说话,你且看对面着青衣那一个,他那手掌颜色如何,家境如何?”
郑氏应声看去,却见那书生衣着寻常,可那一双手骨节突出,皮肉发黑,十分粗糙,然则再看那一张脸,虽是相貌并不出众,却也白皙干净,肌肤细腻,看着家境并不差。
她仔细对比片刻,道:“单看手,是个家中苦穷的,可看那脸,又像是个家中富裕的……”
沈念禾按住郑氏的手,轻声道:“婶娘莫要盯着他看。”
郑氏忙把头低下去装作吃菜。
沈念禾低声道:“他自称家贫,生计艰难,只好来翔庆投亲,可方才让店家上飞琼酒时分明对各色酒品熟悉得很,连价钱都不用问,点起菜、肉,张口即来,连做法都挑剔得很。”
又道:“我听他口音腔调,不像是外州的,倒是带着几分翔庆腔调,偏偏咬字生硬得很,有些用词也奇奇怪怪——婶娘,你看他头发同额头处颜色……”
郑氏狐疑看了片刻,问道:“那头发怎么了?”
沈念禾道:“他头发是不是有些短?”
郑氏登时恍然。
时人不戴冠也要佩幞头,总归会露出部分头发,这人是个士子,也一般佩着幞头,只是露出来的头发略短,扎不太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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