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切收拾妥贴之后，陆上行和程欢言才退出了上考的房间。

在房门关上的一刹那，陆上考的眼睛又再次睁开了。

眼角似乎有湿润的感觉，不确定是不是喝了太多的酒化成的泪。

他仿佛又听见了过道的斜对面，那两个人进入了房间后的关门声。那里面是他们的世界，而他被排斥在了外面。这不是很正常吗？

他忽然又坐起身来，转眼看着被月光照着的白纱窗帘。月色下的白纱窗满是柔情，他心里的惆怅却很满很满。

直到他感觉到想吐，他才从床上爬起来，扑进了隔壁的盥洗室里，抱着马桶吐了个够。

等吐完之后，他才觉得轻松一点。然而身体里面空了，心里也空了。很空很空，空得让人绝望。

他忽然发现，真的不想长大。不想经历那次“成功”的手术，不想恢复健康，不想从六岁变成二十六岁，带来这样的心痛。

他以前从不知道感情是什么。他生活在这个家里，爱父母，爱兄长，而他们也都爱他。即便是程欢言出现之后，他也喜欢程欢言，程欢言也喜欢他。这一切都完美极了。

所以，为什么要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？为什么自己要变得“懂事”？

懂事有时候会很伤人的。当你再喜欢一个人之后，她就不喜欢你了。

陆上考坐在马桶边的地上，想了很久很久，却没有任何结果。

然后他站起来，刷了牙，再到浴室里打开热水，洗了头和澡，将全身弄得干干净净的才出来。用吹风机吹头的时候，忽然想起，母亲去世后经常是程欢言帮他吹头的。他总是记得程欢言的一只手插进他湿湿的头发里，轻轻揉动着，那种感觉格外的好。

这样想着，他好不容易蓄积的力气，就忽然之间消失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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