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雪初霁,北方荒芜干裂的黑土地敷上了一层亮银,雪地中支着一口寂寞的铁锅,锅中是寂寞的沸水。
铁锅和沸水咕嘟嘟的大声叫着。
膘肥体壮的待宰白猪被缚在一条长凳上,雪地上摆着一只盛猪血用的旧木盆,大白猪尽平生之力,竭力嘶吼,尖锐的嚎叫声震云霄,威胁般的求饶。
付出便会得到回报,大白猪的惨叫自然奏效,猪主人马守根嫌猪叫闹人,提前叫杀猪匠送它见了阎王爷。
白刀子进,红刀子出。点点猪血溅到光洁的雪地,开出朵朵殷红刺目的梅花。
大白猪被来往的宾客遗忘,人们倒是深深记住了酸菜汆白肉,五花肉炖粉条,红烧大猪蹄,排骨闷土豆,凉拌猪头肉……
无论人畜,死掉以后能有人怀念,便是好事,不管回忆是来自心头还是舌头。
沉默寡言的马守根从腰包里掏出五钱银子,放在马大瓜的饭碗里,语重心长道:“儿子,过年了,爹给你的压岁钱,喜欢什么就买,过完年你就八岁了,不再是小孩了,明年开春就跟爹学木匠手艺,等你出师的时候,爹也给你攒够娶媳妇的钱了。”
马大瓜低头专心扒饭,神采奕奕,油光满面,像是赴任的贪官。
马守根用筷子轻击饭碗,“儿子,爹说话你有没有听?”
“听到了,明年开春娶媳妇。”马大瓜扒完饭,将鼻子下的鼻涕,嘴唇上的油花,清浊合流,尽数抹在衣袖上,挥一挥衣袖,起身便走,像是卸任的贪官。
马守根瞧着马大瓜渐行渐远的身形,眯缝眼睛,笑骂道:“长不大的小混蛋。”
雪晴云淡,日光微寒,四下里都是白茫茫的,应是天仙狂醉,乱把白云揉碎。
村头已经聚集了四名拖着鼻涕,不爱洗脸的少年,为了抵御北方的严寒,四人衣着厚实,里外各三层,裹成球状,远远望去,像是四枚短短胖胖的冻鸭梨。
Loading...
未加载完,尝试【刷新】or【退出阅读模式】or【关闭广告屏蔽】。
尝试更换【Firefox浏览器】or【Edge浏览器】打开多多收藏!
移动流量偶尔打不开,可以切换电信、联通、Wifi。
收藏网址:www.sisiread.com
(>人<;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