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以墨和陈家强这时已经看清了厉昊南的目的,及时的冲过来,拉住厉昊南,“昊南,别冲动!”
红姐也大着胆子跑过来,把顾筱北护在身后,有些畏惧的说道:“昊,昊南,她,她还是个孩子!”
暴怒的厉昊南在一瞬间仿佛也清醒过来,用手指点着顾筱北,咬牙切齿:“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!”说完整了整衣服,“咱们去温泉山庄,你,自己滚回去!”
顾筱北一个人走出厉昊南的会所,这个魔鬼早已经不知所踪,她泪流满面。离开了厉昊南强大气场的笼罩,心里的屈辱,如死灰复燃。但是自己拿厉昊南却毫无办法,即使他骂自己,打自己,自己也是毫无办法,甚至连反抗他的勇气都没有!
她恨懦弱的自己!
她因为被厉昊南撵着出来,没有带包,身无分文,只有兜里面揣着的形影不离的钥匙,那是贺子俊给她回家的钥匙,她忽然像有了希望,她的神志此时有些恍惚,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,她得去见贺子俊,她要他,她要回家。
因为心中有了见贺子俊的这个念头,就像溺水的人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,她现在只想迫切的看到他,堵塞在心头的异物忽然消失了一般,只是想迫切的见到贺子俊,她要告诉他,她终于可以和他在一起了!
顾筱北泪流满面的在大街上奔跑着,她的眼睛红肿,白皙的脸上带着明显的手指印,步履踉跄,有很多行人都奇怪地看她,可她顾不上路人怪异的目光,只是拼命的向前跑!
红叶温泉山庄地处郊外风景秀丽的红叶山脚下,占地广阔,大概有三四十栋各式各样的别墅错落隐没在百年老树的华叶纷披里。
山庄内古树参天,榕树成行,泉流淙淙,亭台层层,幽雅宜人。
厉昊南他们的贵宾室是日本庭院式的风格,洁净的山石错落地把一处处水池子围成单独的个体。庭台楼阁隐在半昏暗的灯光里,水水汽氤薰的犹如仙境一般,
厉昊南泡了一会儿温泉,穿上裕袍,也没有把头发吹干就走出来,随手把手机撂在一边茶几上,然后点了一支烟。他的脸是逆光的,所以他什么表情看不太清楚。
随着门口一阵轻笑,香风飘来,“厉哥,这么巧,原来你也在这里!”高贵雍容的关如玉随着走进来,她穿着合体的银灰色套裙,衬得纤腰一握,双腿修长,头发绾成小小的髻,露出光洁的额头。
厉昊南神色如常的向关如玉点了一下头,他头发上还滚着颗颗的水珠,明亮的眸子灿烂得仿若天上的星,走动间浑身上下无懈可击。
关如玉走到他身边,目光中夹杂着无限痴迷,抹着精致唇彩的双唇不自觉微翘。
这个男人,上天简直就是为了她而创造出来,他越和她保持距离,她就越是情难自控,从她对他一见钟情起,就已经决定要把自己的下半生和他绑在一起,哪怕只是走在他身边,也会觉的目眩神迷。
既然来泡温泉,一定要吃日本菜的,晚餐是日本料理,厉昊南坐不惯温泉山庄里的榻榻米,他们只是坐在木质桌椅旁、喝着清酒吃着生鱼片。
关如玉坐在厉昊南身边,柔顺的如小白兔,今晚的厉昊南虽然看着还跟每次一样,英挺沉稳,但是却让人感到莫名的害怕。
她的出身和傲气决定她也是个气场强大的女人,可是不知道为什么,坐到如此模样的厉昊南身边,她就是觉得喘不上气来。
借着上卫生间的由头,她躲到走廊里。
迎面遇见从卫生间出来的文以墨和冼志明,冼志明大大咧咧的问道:“你怎么不在里面陪我大哥呢!”
关如玉这个人也算大气,很坦白,很无奈的说:“我不敢!”
文以墨和冼志明向厉昊南的方向看过去,见他正端地坐在首席位置,面无表情地吃着生鱼片,偶尔还会停下来喝一口清酒,看起来随意无害,但他四周仿佛罩有无形的气,一片森冷肃杀。
周围陪着的所有人和小姐都避开他,知趣的距离他尽量远一点,生怕遭受了池鱼之殃。
这个样子的厉昊南,别说关如玉不敢过去讨好,就是他们看着都有些瘆人。
冼志明苦着脸看向文以墨,“咱哥今晚怎么了,好像他不杀个人就过不去了一样!”
文以墨在心里轻叹一声,他和厉昊南兄弟一场,多少腥风血雨并肩走来,什么样狠绝难缠的角色没遇见过,厉昊南都可以谈笑间运筹帷幄,一切血肉模糊的残酷,都是弱肉强食的牺牲品。
厉昊南的脚步迈的很大,但他身边的文以墨,陈家强人对他的辅佐也很重要,他们的野心没有厉昊南大,但他们为人稳重。厉昊南身边需要有信任的人,他们一路走来,一些人主外一些人主内,一些人管台面上的生意,一些人管台面下的生意,合作默契,谁也没丢下谁。
站在如今的位置他们再回首时,当年在金三角丛林里拼杀的莽撞少年身影已再不见踪影,他们都脱胎换骨成了完全不一样的人。
厉昊南经过这些年的历练,变的越发的深沉不可捉摸,但是文以墨还是懂他的,因为他和厉昊南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人,人生的取舍之间比谁走的都清楚明白。
精明过人的文以墨,早就发现了厉昊南这段日子的不对劲,每当面对顾晴北他就会失控。文以墨也看出了厉昊南的挣扎、犹豫,他知道厉浩南现在就在浑水里面,陷入的比他想象的要深,也许他还可以从泥浆里爬起来擦干了脚再走,也许他根本是爬都爬不出来。
文以墨眼神飘向厉昊南,嘴角弯起点坏笑,“走,咱们进去搅合搅合他去!”
进到里面,冼志明张罗的特别欢,“来来来,大哥,咱们好久没痛快的喝酒了,今天一定要畅开来喝啊,不醉不归啊!我先敬你几杯酒。”
厉昊南的酒量很好,所以文以墨生了心眼,把温泉山庄不咸不淡的清酒撤下去,换了国窖。又专门向阮文正,陈家强人打了眼色,一早订好了攻守同盟,阮文正时不时的端杯子,陈家强在后面敲边鼓,文以墨跟着起哄,大家七嘴八舌,叫大哥的,叫兄弟的,又是先干为敬,又是感情深的,使劲的撺啜。
本来还以为要大费周折的,谁知道厉昊南竟然特别痛快,谁敬都肯喝,谁端杯子来都给面子,等怀石料理上来的时候,酒桌上已经喝掉整整七瓶国窖。
关如玉坐在厉昊南身旁,如小鸟依人,不时含情脉脉地看着他,脸上有着盈盈笑意。她被厉昊南身上散发的气势和俊朗的容颜镇住,此时也大起胆来,不在矜持,玉手慢慢攀上厉昊南的大腿,绵软的身子靠在他身上。
厉昊南早已习惯了女人们投给自己脉脉含情的目光,他一边喝着红酒,一边伸手坏坏地捏了下关如玉的脸蛋,让她面颊泛红,显出一种平日里少见的娇柔。
冼志明一边跟怀里的女孩子调笑着,偷眼看了看厉昊南,见他很是享受的样子,对身边的文以墨挤挤眼睛,一副大功告成的样子。
厉昊南暗暗吐了一口心中的浊气,脸上的表情好像更有了几分兴致,看着外面阴沉的天空飘着零星的细雨,这样的天气,如此闲暇,喝着小酒,朋友相陪,美人在怀,自然最是惬意不过。
一时间,屋里里面划拳嬉闹,热闹非凡。
冼志明红着眼珠子,满意的看着厉昊南微微闭着眼,颇为享受的样子搂着关如玉上了楼上的包房,得意洋洋的对文以墨和陈家强说:“怎么样,咱哥高兴了吧!”
文以墨吐了口酒气,淡淡的道:“谁知道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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关如玉翻个身,昨晚做的实在太过激烈,腰疼。
屋子里面照旧是她一个人,人去楼空。这是厉昊南的习惯,做完就走,从不留宿。
关如玉有些失落,但是没办法,她打听了一下,厉昊南就是有这个习惯,这么多年来,他身边的女人无数,但是没听说他跟谁同宿到天明的。
厉昊南身上那种阴冷凉薄是发自骨子里的,而且充满防范意识的人,又怎么会随意让任何人靠近他?纵然是女人,也是为了需要,就是这么简单而已。
这一辈子,想让他真正爱上谁——谈何容易?
关如玉不是小女孩,当然知道自己选的男人没有正规的高学历,也没有家世背景,如今的成就都是在摸爬滚打换来的,她知道这样的人成功之前必然有不为外人知道的过去,厉昊南的背景她多少是知道的。
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吗!
关如玉知道厉昊南这人是个难得的人才,头脑精明,行事狠辣,手段锋利,心思细密,还没什么大毛病。不贪酒,不好色,不嗜赌,做什么都是点到为止,极有分寸。
这样的人她喜欢,只是有些棘手。
因为厉昊南的心机太深沉,身上带着一股子阴狠的戾气。就连精明如她,也根本摸透他的心思。
自从那次宴会以后,她和厉昊南有过几次,每次都是她主动的,但是她不难为情,因为厉昊南身边的女人实在太多,而现在,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大多生猛,自己如果不主动往前凑,连机会都没有了。
她动了一下,感觉身体像散架了一样,嘴角不禁流露出莫名的微笑,如果厉昊南真的落魄那天,他就是做鸭子,也可以成为大富翁的。
她爱厉昊南,更爱床上的厉昊南,他带给女人的是那种极致的,癫狂的高.潮迭起.
虽然他很粗野。
厉昊南每次一开始就火热而激烈,像是在掠夺,他的手带着灼热的温度,热烈的燃烧。
尤其昨晚,厉昊南的眼中有一朵火焰,暗地燃烧,愈演愈烈。几乎是带着一股暴躁的情绪。
关如玉打开花洒,热水喷洒下来,卫生间里很快就变得雾气蒙蒙,她走到旁边的镜子前伸手抹去上面的水汽,看着镜子中的身体上到处布满青紫的痕迹,看上去有些恐怖。
厉昊南每次要她的时候,动作都激烈的会有些失控,他是在用她的身体寻求一种慰寂。这些她都知道,却只能轻叹出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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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晨,厉昊南神色平静的往会议室走,这一天的会议是整个集团公司的冬季布置会议,这个会召开之前已经准备了很久,下面各个分公司的经理负责人都在这一天被招了回来,该升该降,该被调走都在这一天里见分晓。
厉昊南进来时,宽阔的大会议里已经济济一堂。安雅为他推开厚重的会议室大门,里面的各路精英瞬间起身。
坐定后,厉昊南看了一眼副总位置上的文以墨,两人的目光相接时,文以墨眼里一片平稳,目光深邃,和往日没有什么区别,对着他微微点点头,二人已经心意相通。
厉昊南转回目光进入会议的议程,一场大刀阔斧的变革马上开始……
这样的会议开了一上午,下午又有一个谈判,厉昊南微微有些累,身边的安雅见了,急忙善解人意的安排厉昊南去娱乐城,桑拿,吃饭。
手机在这个时候突然响了起来,厉昊南此时刚躺在桑拿床上,听得电话铃,他低低的咒骂一声,拿起来看了一眼,眉头微微皱了一下。
这个时候,吴闯怎么会打电话过来?他头脑里有个意识瞬间闪过,难道是顾晴北出了什么事情?
“哥,我今天去找顾小姐,她不在家,我检查了一下,她好像昨天就没有回来!”
厉昊南怔了一下,沉声问道:“什么,你说顾晴北到现在还没有回家?”
“是啊!她没有跟你在一起,又不在家里。”
厉昊南眼睛已经没有了疲惫和不耐烦,霎时间恢复精明的深邃,清峻的脸染上一层冰霜,带着一股让人窒息的紧张感,回答吴闯道:“我知道了!”
顾晴北,这个死丫头,她是偷跑了,还是出了什么意外?但是无论是哪种情况,顾晴北,你都逃不出我的手心!
只是片刻,他又神色悠闲的在沙发里坐下,眉毛一挑,轻松的拨出去一个电话。
厉昊南在东南亚拥有可怕的势力,最重要的是他可以利用这权势编织出一张毫无漏洞的天罗地网。
只是一个电话,黑、白两道同时被发动起来。
别说顾筱北是一个人,就是一只蚂蚁也不可能溜出厉昊南的掌控。
但是他们追查的人,名字叫顾晴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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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筱北一路狂跑到贺子俊家楼下,用手撑着膝盖狠喘了一会而,才抬着沉重的腿上楼。直接上了顶楼,站在门口她做了一次深呼吸,才用钥匙打开房门。
家里没人,空旷的世界里静悄悄的,顾筱北弯腰打开鞋柜找拖鞋换,她发现鞋柜里多了一双崭新的粉红色的女士拖鞋,在拖鞋上面粘着一张便利贴:筱北,欢迎回家!那是贺子俊的字迹,跟他的人一样,神采飞扬!
一瞬间,顾筱北鼻子发酸。
顾筱北一直渴望有个温暖安宁的家,她从小家庭不幸福,只是和婆婆相依为命,她总是盼望着自己可以有一个温暖幸福的家,可是从来没有得到过家庭温暖的她,并形容不出家的具体感觉。她只是会一遍一遍的跟贺子俊憧憬着她想要的家的样子。
因为没有得到过,她比任何人都更加的渴望,她累了,倦了可以休息,可是她没有。
后来厉昊南是给了她一所房子,但那不是家,是牢笼,是囚禁她的牢笼。
只有这里,这里才是自己的家。
顾筱北泪眼朦胧的走进屋里,见茶几上放着字条,是贺子俊留给她的:筱北,我只要一回到这个城市,就会马上回家。你不要给我打电话;不要外出,家里我已经给你储备了足够的食物;不要给任何人开门。床头抽屉里有钱和银行卡,密码全部都是你的生日,如果寂寞了,就上网充值玩游戏吧!
“总以为我是小孩子!”顾筱北看着字条笑着,眼泪却扑簌簌的落下来。
贺子俊果然在家里给她储备了足够的物质,冰箱里,厨房里都被堆得满满的,楼上楼下随处可见她喜欢吃的各种小零食。
顾筱北撇撇嘴,自言自语道:“总想把我当猪一样养!”其实心里如同喝了柠檬汁,酸酸甜甜的。
从前她也知道贺子俊对自己好,很好很好。可是现在,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,她才真正体会出贺子俊对她有多好,含在嘴里怕化了,捧在手里怕碎了的好。
原来许多时候都是她少不更事,是她体会不到他的心意,是她刁蛮过份,然而只要她小嘴一嘟眼眶一红,他都会无条件的投降。不管她错得多厉害、要求多离谱,他通通都会依她,因为,舍不得她有一丝一毫的不开心。
他们唯一有过一次的争吵,是新年的时候。也因为这一次争吵,顾筱北对贺子俊心生猜忌,我行我素的听了父亲的话,陷进万丈深渊。
随后接二连三发生的事件,象一波波连绵袭来不容人喘息的巨浪。
还好,现在终于一切都过去了。
顾筱北大哭一场,又跑了这么远,出了一身的汗,她现在急需洗个澡。
她走上二楼,上次来的匆忙没有注意,这次才发现,二楼除了有贺子俊的一间主卧和一间书房,还有两间客房。书房她进去过,她推开书房隔壁的门,是一间健身室,里面有一套健身器材。
还有另外一个房间,是客房,她想自己以后很可能是要住在这里的。
她推开门一看,才发现这间客房很大,有着落地的大玻璃窗,里面放着豪华的双人床,比邻的书房,琳琅满目的新书,一应俱全,连电脑都摆好了的。
梳妆台上,放着一个十分漂亮的花瓶,花瓶里插着一束干花,是那种大朵大朵的干花,异常逼真,乍一看去,跟真的似的,新鲜得仿佛有露珠在上面流淌。
这里是一间完完全全的女性房间。
顾筱北的心里突然生出怯意来,这里是子俊哥哥为自己准备的?
卧室带着独立的卫生间,有着很大的更衣间,更衣间是开放式的了,里面成排的衣橱,全部整齐地关着,她好奇地随手打开一看,一阵眼花,里面全是各种各样的衣服,长的短的,或精美绝伦或简单大方或典雅高贵……
在下面的抽屉里则是一格格的放着胸衣和内裤,最后一扇门,里面整齐的挂着睡衣。
顾筱北随手捞起一件,见上面的码子正是自己的尺寸。而细看那上面的价格签,有的竟然是两年前买的……
柜子里面的衣裙都是簇新的,上面的吊牌标签都还没有撕掉。胸衣和内裤睡衣也是新的,但很明显,都是洗过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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贺子俊和顾筱北青梅竹马一起长大,自然知道顾筱北的一些生活习惯,他知道顾筱北对贴身的衣物,买回来都是要先清洗过再穿的。
顾筱北看着这些,觉得身上的力气像一下子被掏空了,竟然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,就背靠着衣柜,缓缓的瘫到了地上,只一瞬间,泪水已经流满了脸颊。
这个房间的布置,这些衣物的存购,这一点一滴,贺子俊做的时候,又花费了多少心思?又是怎样的一种心情?
贺子俊竟然是这样爱着自己,而自己还怀疑他,直到今天,她才发现自己错得多么离谱!原来,贺子俊,竟然是这等对她的!
她差点掉进地狱里,她差点弄掉了性命,她差点就和最最渴望的幸福擦肩而过,她差点就失去这么爱她的贺子俊!
顾筱北已经经很久没有这样哭过了,上次这样放声大哭还是什么时候?她不记得了。
哭到后面已不是为了什么,而只是一种发泄,一种情绪的宣泄……于是就这样放声大哭,哭到后面已经没有了泪水,直到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,然后就这么倚着门坐着,呆呆地看着前方,视线没有焦点,脑子里面一片空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