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一个血流成河、尸积如山的战后场地。

尸鹫盘旋，腐尸味弥漫，宛如人间炼狱。

被血染红的大地上，年纪尚小的石破呆呆地站在父亲浑身扎满铁箭的尸体旁，呆呆的、眼睛都不眨一下。许久，他仰起头，将绑在父亲腰间酒壶中剩下的半壶酒一饮而尽，然后慢慢躺在父亲的尸体旁边，失去了知觉。

从战场上回来之后，石破便迷恋上了喝酒。其实也不能说是迷恋上了喝酒，他真正迷恋上的，是完全醉过去之后思想和感觉上的完全麻木，是暂时完全不会想起令他痛苦的那些往事。直到后来，他喝酒，完全又是为了模仿他的父亲，感受他的父亲在喝醉酒后的感觉，揣摩他的父亲在喝醉酒后的心思。

石破仰头，半坛酒已下肚。以前半壶，此刻半坛，这也是他独有的喝酒方式，所以他喝起酒来总是醉得很快。

“石破，慢些喝。”

只嘬了一小口的公孙止见石破一口气就下去了半坛，直瞪大了眼睛，他从来没见过石破喝酒时的样子。

但是，子陌营长对此却无比清楚。悄悄保护石破的那些日子，子陌营长看过了无数次石破喝酒的情景。

“二十多年不喝酒了，还是改不了你以前喝酒的习惯啊！”

子陌营长调侃一声。

石破一笑，朗声道：“等你俩快喝完的时候，咱们再碰一次。”

子陌营长极不熟练地拿起酒壶，极不熟练地喝下一口，面露痛苦之色。

“公孙，石破，我想收玄猿为徒。”

子陌营长再喝一口，说道。

一阵沉默之后，公孙止率先开口道：“你是师父最得意的徒弟，现在师父的儿子却又最适合做你的徒弟，可真是天道好轮回啊。”

“如此，最好不过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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