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个夜晚，羡鱼怀揣着一点小兴奋，晚上都没有睡着。翻来覆去一整晚，被子都被搅得乱糟糟的了。她双手枕着头，透过简陋的小窗，遥遥见临江上月色朦胧如幻，江岸冷风吹拂，花叶晃动，影子婆娑。

“哎呀，不就是去一趟凡间么，紧张个头啊，睡觉！”

话虽已出口，却翻了个身，继续幻想着许多，比如，凡间可有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呢？那些个仙灵们总说，凡人虽然不通法术，手却巧得很，心思也细腻万分，总能以人力做出许多机巧之物。譬如，会唱歌的机械鸟，怎么解也解不开的九连环，还有……

她美美地幻想着，想到小兰的话本子，里面有才子佳人、风花雪月，有所谓凡俗之爱，却依然令很多人向往——比如小兰。

她旋即又想到了灵七描绘的人间，心里慢慢生了层害怕，他口中的人间，处处都是不平，人人皆有苦楚。灯火辉煌背后隐匿腥风血雨，其乐融融之后是暗箭难防……羡鱼不禁闭上眼，不去想象那种炼狱般的地方。

她已在蒙陵山下困了两千九百多年了。

一千岁以前，是因为抵触人间，一千岁以后，是因为师父的禁令。

师父一定是为她好的，但是师父大概也没想到，若要强大，必需功德，若要功德，必入凡间，若入凡间，再怎么强大，羡鱼也要受伤害。

羡鱼始终睡不着，脑子里盘旋着灵七时常念起的那句话：“车如流水马如龙，花月正春风……”

“那该是怎样的景致啊……”她实在忍不住，还是睁开了眼，盯着窗外月色盯到了朗月西沉，不见影子了，才昏昏沉沉闭了一会眼睛，仍没有睡得着。第二日早早地翻身起来了，顶着好大两个黑眼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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