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长兴捏住最后一小片面饼,端起一盏酒来,黄米和汁渣混合的酒一片浑浊。
他慢慢地、若有所思地将其一饮而尽,一滴也没有剩下。吃完从桌旁起身时,那种明显的饥饿感还是让他有些颤巍。
可只有他一个人吃了。孙儿被早早地送上床,因为睡梦中他就不会记得没吃晚饭了。他一直静静地坐着,看着已经熟睡的孙儿,沉默不言。
他是一个瘦弱憔悴的老人,可他那张脸上仍不乏一些昔日风华正茂的痕迹。那一盏浊酒是他从隔壁邻居家借来的,面饼是他用最后两个铜板买的。
他坐在窗边一把摇椅上,那椅子仿佛如同他的年纪,被压得摇摇晃晃,发出吱吱的响声。
椅子旁靠着一把刀,用一块黑巾裹着,只露出一截乌黑有光的刀把,那是一柄乌躇的长刀。
就在昨天的这个时候,在自家祖坟那里,一个趁着月色漆黑的掘墓人掘开了荒乱的坟堆,在一个小木棺里,从自家先生的骨骸旁拿出了这柄长刀。
也许是深埋地下太久,刀鞘上的皮革早已剥落,装饰的铜环也已生了丝锈。触摸着刀身上斑驳的印记,徐老头感受到了一丝暮意。
也许早该感受到的,若不是旁边酣睡的小孩,每当日落西山时,老头总会在心里思量,这又将是哪一个落幕者的黄昏。徐老头把长刀背在身后,按照先前的约定,此时他应当前往金家大院,去参加一场人们期待已久的比武。
他不为别的,只为得到奖励胜者的一贯铜钱。而这贯铜钱,决定了祖孙二人能否在度过漫长寒夜之后,喝上一碗暖胃的热粥。
若放在以前,他断然不会将这贯铜钱放在眼里。在他做镖师最辉煌的时候,别说时一贯铜钱,就算是数十两银子,他也不会多瞅一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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