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说,罗父躺在他曾当家作主的地方,睁着眼,张着嘴,即不像活人,也不像死人,像蹩脚木匠雕刻的木头人。落于脸上的每一刀,都是粗制滥造的味道。
麻姑拿张冥币盖在他脸上,催着下葬:“大凶,不宜久留。”
送葬的人很少,哭的人更少,只有罗母是真真切切地哭。
来弟抱着灵牌走在最前面,面无表情。二花扶着母亲,偶尔陪着掉几滴泪,冬青和寒梅跟在后面,完全无动于衷。
一阵风来,吹起罗父脸上的冥币,那嘴随着冥币起伏而一张一合。
“滚!”
“滚!!”
“滚!!!”
冬青顿了下,扭头跑回去,找到拐杖,再急速返回,把它放在尸体身旁。
罗母忽然被这拐杖锁了喉,哭声戛然而止,她惊愕地看着冬青从容淡定地退至身后。
“你拿那东西干吗?”寒梅低声问。
“他活着时,每声‘滚’都离不开它,死了,就跟着一起去吧!”
送葬回来没几天,姐妹俩穿上招弟当初送的花衣裳,戴着悼念亡灵的黑袖章,两者组合一起,不知是自相矛盾,还是相得益彰。
不过,无人关注。
对大家而言,村里只不过少了个老头,还是个有点古怪,有点狠心,有点无理取闹的老头。即使罗母向村民描述他死前的惨状,这悲惨死去的老头,也没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。
阿东回到金州,向林芝兰汇报情况,说完,摸着林芝兰的肚皮说:“我汇报完,该你了!”
林芝兰在他手背上轻拍一下,笑道:“你才出去两三天,肚子能有多大变化?有什么好汇报?”
两人正说笑着,母亲在外面喊:“出来喝鸡汤了!”
“妈,你每天给芝兰炖这个炖那个,辛苦了!”
“辛苦什么?我不也跟着一起解馋?来,你给芝兰和囡囡盛汤,我再去炒个菜。”母亲走出几步,回头警告,“鸡腿,芝兰一个,囡囡一个,你不能吃的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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