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看见他俩挥起刀,砍向了躺倒在地的尸体。一瞬间,血流成河。
与此同时,村子里的大火也熊熊燃起。
我挣扎着身体,拼命想逃。可是待我站起来后没片刻,便感觉自己被一股什么力量击中。最后,我重重倒地。
我倒地了之后,那鬼面道人一点一点向我逼近,试图向我下杀手。
这个时候,是他出现,救下了我。”
说至此,阿狗将视线落在了一旁的黑衣男子处。
“他二人缠斗了许久,最后,那鬼面道人敌不过他,便带着那两个随侍逃了。至于后面的事,你便都知道了。”
阿狗继续补充解释道。
穆卿离听罢,心不觉沉了沉。
按照阿狗的说法,鬼面道人设坛作法之举,根本不是为众人祈画符用的符水那般简单。白溪村的村民死在他设坛所做的法事之下,想必,是为了练习某种邪功。
可是那个时候,穆卿离单纯的以为杀死白溪村村民的人是面前的黑衣男子。加之当时白溪村被大火所烧,鬼面道人做法事的法坛也被烧毁了,她根本没有意识到此事另有玄机。
所以,在还未将白溪村村民的尸身仔细探查一番的情况下,便全部销毁了。
如今,尸体已毁,她根本没法得知那鬼面道人究竟对村民们做了什么?又为何会如此做?
想到此,穆卿离不觉有些心疚。
都怪她粗心大意,才造成了如此局面。
穆卿离暗叹了一口气,感到无奈又无力。
“这么说……你二人也不知道鬼面道人为何精心设计这么一场局,来弑杀白溪村的人了?”
待穆卿离平复好自己的心绪之后,她又向阿狗问道。
“那你此番,非要回白溪村的目的是什么?”
眼下,她姑且就信了阿狗的一番说辞。可若他没法对自己“拼了命都要回白溪村”一事进行解释,那么她,还是没法做到相信的。
这一次,阿狗不再有问必答。
他的眸色暗了暗,之后悄然低下了头,好似陷入了一种伤心。神情看上去,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伤感。
“等一个人。”
就在穆卿离以为他不会作答的时候,阿狗缓缓吐出了这么一句话。
穆卿离听罢,目光不甚警觉的在黑衣男子和阿狗的面上来回流转。
她试图通过捕捉二人的面色,从而验证阿狗这话的真假。
“什么人?”
大概是她的觉察之力不太行,或者二人说的是事实,又或者二人做戏的能力太过强……总之,穆卿离并没有从二人的面上捕捉到一抹异色。
换而言之,此情此景,穆卿离只能暂时信了阿狗的说辞。并在“信”了他一番说辞的情况下,继续追问下去。
“我母亲。”
阿狗的口中,幽幽飘出这么三个字。
穆卿离的神色变了变。
“你母亲?你不是说,你是孤儿吗?”
这下,穆卿离糊涂了。
“只生不养,不就是孤儿么?”
阿狗咬着牙,恨恨道。
说完,他好看的眼眸里泛了红。叫人看了,不觉跟着心痛。
看到阿狗如此模样,穆卿离的心里有些难受。
她的母亲,也是在她小的时候便离开她了。
可是,她母亲离开,是因为寿数尽了。所以,她从来不会觉得是她母亲抛弃了自己。更不会因此,对她生恨。
这么多年来,她对她娘亲的感情,只有想念,没有其它。
而阿狗,显然对他母亲的离开感到耿耿于怀。
“你母亲去哪儿了?何时离开的?她为何离开了?”
虽然知道这会揭开阿狗的伤疤,继而再次戳痛到他,但穆卿离还是忍不住问道。
毕竟,她需要知道更多,用来确定阿狗身份的同时,也确定他没有说谎骗自己。
没办法,在被无端捅了一刀后,穆卿离是无法做到百分百信任他了。
所以现在的她,在面对阿狗的一番说辞时,必须谨慎谨慎!再谨慎!
“不知道。”
阿狗冷冷道。
穆卿离想,阿狗对于自己的这个母亲,应该是很怨的吧。不然也不会在提到自己母亲的时候,摆出这幅冷漠的模样了。
“不知道?什么都不知道?她几时离开的你也不知道?那你为何还要在此地等她?说不定,她早就死了呢。”
穆卿离知道自己的这番话很是欠揍,但却也是实话。
若阿狗真的不知道她母亲是何时离开的,那大概率,就是在他不记事的时候离开的。
不记事的年纪,姑且就算在四岁,眼下他十一二岁。这么算来,他母亲离开的时间,也有七八年了。
七八年,毫无音讯,可不是一个好征兆。
故而,穆卿离对阿狗的一番“痴痴”等候,表示担忧。就怕他的期盼,会落空。
这一次,阿狗没有接话。
而是双目灼灼,直勾勾地盯着穆卿离看。穆卿离从他的眼神里,看出了他对自己的不满。
不仅阿狗反应异常,一旁的黑衣男子亦是。
却见他亦带着不太友善的目光看着穆卿离,眼睛里仿佛随时会喷出火,继而将她烧焦一般。
穆卿离在二人这般眼神的审视下,寒毛直竖而起,陡然出了一身冷汗。
这一刻,穆卿离深深地意识到了自己说的那句话,在别人听来,究竟有多过分。
“我说的也是事实嘛!”
穆卿离撇了撇嘴,道。
然,纵使他们不爱听,穆卿离也不可能因为这样,就将自己说出去的话收回去。
此前,她就被欺骗过好几次。
她知道被欺骗的滋味不好受,所以,她不会为了粉饰太平,而自欺欺人。
“你也觉得,我说错了吗?”
穆卿离冲那黑衣男子,问道。
男子先是怔了怔,一脸茫然地看着她;然后,朝她重重点了个头。
穆卿离见罢,深吸一口气,扶额。
“哪里错了?你告诉我哪里错了?他母亲是在他不记事的时候离开的,我姑且便算她是在他四岁之时离开的。阿狗现在十一二岁,他母亲离开他,想必也有七八年了吧!七八年音讯全无,你觉得还会有什么好盼头吗?”
一怒之下,穆卿离将自己心中疏理过的一些想法悉数摆了出来,企图为自己一番“直白而伤人”的话正名。告诉二人,她——没有说错!
“我就不懂了。你们为何不爱听真话呢?难道,你们就这么喜欢活在别人构画的假象中么?”
随后,穆卿离有气无力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