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一菲极为震惊,甚至有一丝愤怒。她长了张口,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
体内的怒火似乎要将她燃烧。
“爷爷,傅思齐他……”
宁一菲没有再说下去,她说不出来,而有些事情根本不必说出口。
她一直以为爷爷与自己有相同的想法。
她不明白爷爷为何坚持不舍弃傅思齐,他的身份明明那么敏感。
就算他学历高能力强,就算他在业内有公认的口碑,可退避三舍不应是他最好的选择吗!
爷爷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讨厌他,没有办法与他和平相处!
爷爷他不是一向最疼自己的吗,可为何这次却如此固执!
“爷爷,傅思齐不行!”
宁一菲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,她在爷爷面前鲜少这么激动,声音骤然变得很高。
“唉~”
爷爷重重叹了口气。
“一菲,在商业战场,只有能力不足时,才会举起道德的屠刀。傅思齐他没有错。我让傅思齐过来,首先就是为了保住致远集团。保住致远集团,也就是保住了你呀。一菲,你对傅思齐有偏见,而不是对他的能力有所质疑对吗?”
“我不同意!爷爷,我不同意!”
宁一菲越发激动。她无论如何接受不了。
“一菲,爷爷知道,你受委屈了。”
听爷爷的口气,他已经做好了决定。
难道他从未想过会对自己造成影响?亦或,他觉得这样的影响无碍?
一股难以名状的感觉自体内慢慢上升,有那么一瞬间,宁一菲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。
说到底,父亲是爷爷的亲儿子,纵然他做过错事,可这份天然的骨肉亲情怎能是轻易割舍的呢!
那么自己呢!自己算什么!爷爷平时对自己的疼爱又算什么!
“爷爷!”
宁一菲还未说完,已有泪盈睫。
她极少落泪,在爷爷面前更是从未哭过。
爷爷何曾不心疼这个孙女,可现在,她的眼泪就那么直直地近在眼前,怎能叫她不心疼。
爷爷何尝不知道她的想法,只是,有些事情已经是自己左右不了的了。无能为力,确实无能为力。
自己能做的,就是尽量为这个孙女铺好以后的路……
“就这么定了!”
待宁一菲回过神来,爷爷的已被李叔搀扶着进入了电梯,不知是泪眼模糊还是错觉,宁一菲觉得爷爷的背影从没有过的蹒跚。
在商业战场,只有能力不足时,才会举起道德的屠刀?
可这对母亲公平吗?对自己公平吗?
傅思齐母子到底有什么样的能耐,骗走了父亲,骗得爷爷的信任。
呵呵,难怪傅思齐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,他凭什么!
他们,终于出手了,终于对致远集团下手了!
卑鄙!
可是爷爷一向睿智博识,怎么会允许他们那么做!
宁一菲心里乱糟糟的。
事情突然就成了这个样子,她心底那一点点若有若无的、对傅思齐的愧疚早已荡然无存,一股浓浓的恨意取而代之。
都说她淡如仙女,似乎对什么都不在乎东西,可她有自己在乎的东西,她在乎的东西别人不能动。
宁一菲在办公室坐了良久。
不不不,她在乎的是不这些名利财产,她在乎的是爷爷的态度,是自己的感受,是这么多年与爷爷相依为命的感情。
回到家的时候,爷爷已经睡下了,倒是叶树还等在一楼客厅里。
“真把这里当自己家了?”
宁一菲心情不佳,说出来的话也比平时略刺了些。
“爷爷让我陪着你,我哪能不把你照顾得仔仔细细呢,姐。”叶树依然是小小开心果一枚。
宁一菲白了叶树一眼:“让你,照顾我?爷爷最近是不是糊涂了。”
宁一菲的话十分难听。
叶树脸色微变。
“姐,爷爷不是怕你心情不好吗,专门叮嘱我等着你呢。爷爷他……”
宁一菲盯着叶树:“你也知道了?”
叶树点点头。
“你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好!”
呵,宁一菲心里冷哼,原来他们都是知道的。
“姐,傅姐夫,哦不傅思齐他又没公司的股权,他只是拿工资去上班去帮你的,又不是你想的那样。你别把他想太坏了。”
叶树轻轻说着,知道这话一出来就是在捅马蜂窝。
果然,宁一菲暴怒。
“你也被他收买了!他又送什么昂贵的礼物给你!”
宁一菲冷笑一声,白了叶树一眼,心里郁郁不平,根本不想再跟他讨论这个问题。
同时,又有一丝疑惑在她心中升起——为什么爷爷、叶树突然就对傅思齐“动了心”?
他们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?
此后几天,爷爷每天都要去办公室推进傅思齐重新任职的事情。
宁一菲不解,也试图阻拦,都没能阻断爷爷的安排。
终于,意气风发的傅思齐重新出现在了集团。
他从她身边走过,脸上有志在必得的光芒。
他仍是那么骄傲,那么不可一世。
他坐在爷爷旁边,坐在宽大的会议室里,对着所有高层侃侃而谈、发号施令。
仿佛,这一切都是他的,尽在她的掌控之中。
宁一菲脸上阴云密布,心里的愤恨亦凡疼不止。
她不欲见她,故没有进会议室,而是带着恨意,站在走廊狠狠盯着他。
“一菲。”李叔突然出现在一菲身后。
宁一菲收回目光,点点头。
“一菲,有些话我本不该说,但是,董事长他有他自己的苦衷,有些事……你,你照顾好自己。”
李叔从小看着宁一菲长大,他很是心疼她。
宁一菲无能为力地点点头。
除了照顾好自己,还能做什么呢?一时间,好像全世界都变了,全世界都背叛了自己,她有种真真切切被世界抛弃的感觉。
不可控,很糟糕。
但,宁一菲没有想到,这绝不是自己生命中最不可控的存在,另一件更加令自己委屈、愤恨的事情接踵而来——
安顿好了傅思齐的事情之后,爷爷对宁一菲说自己打算退休,准备暂居美国一段时间,静心养老。
这很突然,而更突然的是,是父亲和傅如毓来接的爷爷。
当父亲和傅如毓出现在家里的时候,宁一菲感觉从未有过的震惊、愤怒——他也敢!她也配!
一股寒气从宁一菲体内升起,似乎要将她吞噬,她控制不住自己,锐利的目光直射入父亲的眼眸,似要将他冰封。
她不愿、也不想与他们说一句话,扭头上了楼。
“爷爷!”
宁一菲推开门:“为什么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