晦涩的长月大街上,一队和尚拱卫着一顶肩舆,正在奔驰急行。
他们肌肉发达,鼓鼓的胸膛上扣着胸甲,手提嵌铜的哨棒,脸上涂着铜彩,马步分成两段,左右分成两纵,虽有肩舆却不减飞驰。每每有巡城的兵丁拦截,为首的只要亮一亮腰牌,就在兵丁的避让中继续疾驰。
雪花悄悄飞舞,若碎屑倾洒,使得这场景愈发萧索肃穆,不知哪里的信徒念起佛经,颂起佛音,更增他们龙虎般若的气质。
他们的目标是霸上城郊的一座草堂。
周围的邻居都知道,那儿住着一位信佛的军汉。
一年多来,他敲木鱼念诵佛经,在宅院中负石推碾。时常有无赖儿来此向他求学武艺,给他送壶好酒,吃完喝完,他也肯教,问他所教授的武艺,则自称是镇北八极。
僧慧来此住了两天。
马天佑给他腾了房屋,他就在这里居住。
与同门的分歧使他开始受到排斥,佛寺之中已无安宁,本是来看马天佑,劝说一起去陈州的,没想到来到之后,马天佑侍奉自己如父母高堂,他便在这里住下,筹备去陈州的事情。
天渐渐黑了,师徒几人用完饭,庭院中观雪说话。
随僧慧住进来的一名弟子忍不住问:“师傅。咱们还是要去陈州么?!听说东夏中途反悔,打进了关中,只怕他们与陈州的叛贼早已勾结在一起,救陈州百姓还有何意义?如此我们还要和师门众师叔伯师兄弟决裂,去陈州么?”
僧慧闭目不言。
战争非他可以决定,但救治黎庶的决心一下。
他怀疑这是佛主给他的顿悟。
佛凭什么得人信仰?
盖寺庙吗?
给无赖儿撒钱,传播信佛好吗?
四大皆空吗?
不,信仰需要有灵魂,没有向善的力量,就只是架子而没有灵魂,他唱了个喏。弟子们也跟着唱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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