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出木楼的时候已经过了午夜,李云道要安排人送他去医院,他婉拒了,只是先做了一些简单的包扎。走出一段距离,他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,回头看了一眼夜幕下的木结构建筑。
人非草木,岂能无情?
因而他对这栋建筑是有着深厚感情的。年轻的时候来这里汇报工作便总想着若是哪一天能在这里办公了,自己这一辈子也就值了,如今真的实现了当年只敢想想的目标,他觉得木楼似乎没有当初想象的那么神秘了,更多的是这一路走来的辛酸与不易。
远远地看着那木楼,在夜幕下如同一只沉睡着的古兽,宁静而威严,又带着一丝让他觉得心中有些歉意的亲近。
他叹了口气,看了一眼那边钢筋水泥建筑的方向,他知道太平间就在那儿,往那边的方向迈了一步,而后他便又放弃了,朝着外面的停车场方向走去。
“去医院!”上车后,他对司机吩咐道。
司机小骆看到了他手上的扎着绷带,诧异道:“您受伤了?严不严重?”
小骆是江北人,带着一口很浓郁的江北口音,说话时n和l不分,前鼻音和后鼻音也时常分不清楚,但他也已经听得习惯了,知道司机是在真切关心自己,摇了摇头道:“问题不大,已经做了简单处理,去医院再上些药吧!老喽,要是从前年轻的时候,这点小伤,自己撑一撑也就过去了!”
他感慨着,看着车窗外不断往后移动的夜景,心中有些东西开始缓慢地发酵。那个年轻的二部掌舵人到底还是心思敏锐的,这么快就发现了问题的症结,所幸的是,自己提前做好了一些安排,那矛头最终指向了平日里对李云道颇为不服的欧阳靖。选择欧阳靖的理由其实还是很充分的,他对年轻掌舵人的不满是众人皆知的,他又是站在李云道对立面的那些人当中最冲动的一个,只要证据做得扎实些,撇清了自己,又成功地激化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矛盾,这对作为副手的他来说,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。之前陈真武为李云道入驻扫清障碍时他就很担心,但他还是成功躲过了陈真武的第一轮清洗,眼下怕是马上就要迎来第二轮了!年轻的掌舵人手段还是过于温和了些,所谓慈不掌兵,如此这般,怕是最后下场会很凄惨。但旁人的惨与不惨,对他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影响,若是李云道走了,或者死了,上面为了稳定,总要考虑他这个副手吧?他是这么想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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