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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冬的午后,凛冽朔风之中,一队人马在尘烟漫起的土道上艰难行进。
天空灰蒙蒙的。大团大吞灰褐色的乌云在北风的推动下,缓缓地漫过山顶,翻翻滚滚地向南边压过来。老松从这山望去那山,山坡上尽是枯黄景色,已经掉光叶子的杂木撑着光秃秃的树杈,在惨白的阳光下无精打采地苟延。偶尔也会有一团几点的奄奄绿色,就如稚童的信手涂鸦一样,扎眼地点缀在漫山的破败中。大地已经过了霜,冻得干裂的泥土坷拉缝里,随处可见失去生机的枯草败叶。乍然一股寒冽冬风顺着川道袭来,满地的干草枯叶就象断翅的蝴蝶一样,被风卷着,贴着地打旋子飞舞,陡然扬起又慢悠悠地飘落下去……
商成在马上埋着头半侧过身子避风头,直到贼风过去,他才放下遮着右眼的手,从紧扎的袖口里拽出一方锦帕,擦去眼窝里的泪水。因为右脸颊上受过重伤,他的半张脸皮都被坟起的疤痕扯走了形,右眼的眼睑外翻得厉害,所以留下个迎风流泪的毛病。
他闭着右眼半眯着左眼,在马上拧身打量了一下队伍。散在队伍前后的十一个手下兵士都裹着簇新的棉袍,沉默不语地骑在马上前行。队伍里还有三十余匹驮着麻包的军马,都把缰绳拴在前面一匹的鞍桥上,低头相跟着温驯地迈着碎步。
他把锦帕细心地翻一面爹好,重新塞回袖子里,挑起目光望着远处山梁上一颗孤零零的松树。在灰暗天穹的衬映下,老松愈发显得深沉孤傲,立在梁上安静地注视着山下道路上的一行人。不远处黑沉沉的山脚山有处十来户人家的小村落,俱是低屋矮垣小院落,冬闲着的男女庄户都象瞧什么稀罕事一样,站在墙垣后门阶上朝他们张望;裹着补丁叠补丁黑布破袄的鼻涕娃也趴大人腿缝里看热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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