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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已走了半个时辰,快到了霸州了。可要追回来?”崔呈秀小心地问。
魏忠贤摇头道:“哪里追得上?算了!”
崔呈秀听出他话中似有些无奈和失望,问道:“爹爹可是不想杀信王了?”
“咱家正在权衡。”
“信王在哪里?”
“文华殿。”
“夜深人静,正好杀之。”田吉阴阴地说。
魏忠贤道:“太卤莽了。”
“爹爹改变了主意?竹风阁里不是商议好了的?”崔呈秀看看田尔耕,心里不解,也不安起来。
“此事与大郎无涉,其中变故日后再慢慢细谈,此时已有大臣入宫,不是杀他的时机了。再说京营将士迟迟未能入宫,想必有了什么差池,该不是天意吧!”魏忠贤叹道。
“事在人为,天意可知。再派人去催!”崔呈秀心下不甘,仍要劝说。
魏忠贤道:“你话中的意思,咱家明白。人定胜天,不过聊备一说,若是如此,人间哪还有什么失意败北的?依咱家看来,前人这句话大大的不通,谋事在人,成事在天,天意也有不可测处,勉强为之,不免会有些痴心妄想了。”端起几案上的茶盏,一饮而尽,又说道:“咱家自二十二岁入宫,到如今已整整三十八年了。当年来往京城的路上,在一个破败的寺庙里,见了一副对联,至今清楚记得,是嘲弄那些没有后人的,却是极为贴切。上联是无子无孙尽是他人之物,下联是有花有酒聊为卒岁之歌。想这许多年,咱家及时行乐,也富贵够了,本该放任了,只是世人把你们五虎、五彪、十狗、十孩儿、四十孙这样称呼了,放在咱家门下,就要与你们谋一个百代富贵的前程,咱家身后这么多的人口,哪里敢冒丝毫的风险?方才咱家权衡了,京营未能按时而动,天已四更,将要明了,不好再杀那朱由检,但他既进了掖廷,任他再天纵神明,毕竟是个娃娃,咱家伺候过三代皇爷了,积攒了多少势力与心计,却摆布不得他?何况他正当弱冠,血气方刚,必是多有所好。未做皇帝时,自然小心谨慎,做了皇帝,想必会寻欢作乐的,不然与平头百姓有什么两样?只要令他玩物丧志,咱家口含天宪,手握王纲,何事不可成?到头来还不是一样地安享荣华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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