已是寒冬,天空灰沉沉的。
满眼里看到的,全是空荡荡的农田,成片成片泛黄的芦苇,还有,遍地的碉堡。
河边的路弯而不平,不知道到底能走向何方。水是褐色的,沉没静止。
偶尔有不知名的鸟儿从不远处的芦苇丛中突然间惊起,“吱嘎吱嘎”飞向远方。
芦苇就这样泡在浅水滩里,纤细的杆子上细长的叶子。倾斜着立在水里,见不到根,早已见不到夏日里的生机勃勃,如今都枯黄凋零了。
只剩下灰白色的芦苇荡,驼黄色的,灰白色的,在浅水里漫地铺开。
翘首黄昏,荒野寂寞。
芦苇滩很安静。安静得只剩芦苇摇曳和江风凛冽的声音。不时有凛冽的寒风吹过,芦苇花絮如飞雪般向天边飞去,像没有根一样。
王建浦走在这小河浜岸上,仿佛在收集着自己所理解的这个世界。
人在一丛丛的芦苇中间走,脚底下发出来“吱嘎吱嘎”的声音,倒像是蚂蚁在麦间觅食一般了。
近处的芦苇稀疏,远处的芦苇密不透风。在某一刻,王建浦甚至都有想钻进芦苇荡里的心思。
可又哪知河浜水深水浅?再说,人长大后总是顾及地多,畏住了脚,于是只能伸手抚摸这岸边落单的芦花了。
帕斯卡尔说:“人是一种能思想的苇草”。
野火烧不尽,春风吹又生。芦苇能逐水而生,哪怕是最贫瘠而又尖刻的地里,它也能成片成片地生长。它们生长在风中,但是风可以用尽,芦苇却是默默成片,一起摇曳。
帕斯卡尔又说:“认识自己可悲乃是可悲的,认识我们之所以为可悲,乃是伟大的。”
若不是根在地下相互纠结和做出改变,地面上的芦苇怎么可能总是萋萋连片?
还有什么样的思想比它足够地强大呢……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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