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凡是身在宣化城里头闲逛过几载的外人与城中人,都晓得走到宣化城西北角最为不起眼的牛衣巷,再接连朝南走过两家苟延残喘的凋敝破败铺子,穿过几家早已人去屋空的老宅,便是能瞧见条尾尖泛黄通体乌黑掺白的老狗,窝在一处铺面门前,铺面常年半掩大半铺门,需先递给老狗些吃食,那皮毛日益稀疏,且额间已现白的老狗,才会心不甘情不愿站起身来,使前爪挠挠铺门,而后才是有人开门迎客。
虽然地角偏僻至极,可这铺面当中的药材,却是顶齐全,上至刀剑枪棒硬伤,或是吊住性命老参,下至小二夜啼风寒,磕碰崴脚,药材药方,皆是上上品。
药铺掌柜的年岁奇大,且从不挽髻,常年皆是灰发披散,压根不似是位手段高明的郎中,却似是置身山林中饮露食风的闲散老叟,不过周身药材滋味却极浓郁,大抵也是身前左右常年环绕药材,故而多年来熏出的一身药香,稍稍使得这位性情古怪且言辞凶顽的老者,略微沾染了些古雅气。但人人登门寻药求方的时节,都多少要被这位老掌柜冷嘲热讽骂上几句,原是宣化城富庶,大多都是懈怠于修身健体,许多还未至而立的年少之人,大多就已然为酒色将身子骨掏得虚浮,落在行医数代的老掌柜眼里,当然免不得要挨上顿奚落,更何况口舌能耐高明,常是骂得旁人哑口无言,面红耳赤,尚不敢得罪这老郎中。
更莫要说宣化城中习武人数目也不在少,许多练外家拳路,或是研习刚猛刀枪路数的莽汉,不论平日里同人切磋比斗,还是练武运招的时节,都早已是习以为常,身在江湖当中,谁人不曾挨过几回狠伤,但每每前来这药铺的时节,也皆是难承这老郎中堪称尖酸刻薄言语。身在牛衣巷中同老郎中相熟的许多街坊邻里,都已是见怪不怪,隔三岔五就能瞧见几位背刀挎剑的莽汉,忐忑走入药铺,过不多时便是蔫头耷脑,或是满面怒容离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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