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已经是辰时,窗外的天光云影褪去了灰蒙蒙的雾蓝,变得澄澈分明起来。院子里的花影映在纱窗上,从屋子里往外瞧,依稀可窥得三分春色。
云淮躺在床上,微微睁开眼。
侍立在床榻边的红袖见她醒了,忙道:“姑娘,今日是个好天,外边儿花都开了,不若奴婢扶您出去走走?”
云淮想了想,道:“也好,将箱笼里那件红石榴裙取出来吧。”
她病了许久,有些时候连吃东西的力气都没有,红袖委实没想到她能答应下来,一时险些喜极而泣,但终究忍住了泪意,将压在箱底的石榴裙取了出来,捧到云濯面前。
看着面前颜色鲜妍的石榴裙,云濯眼里闪过一丝怀念,她掀开锦被,来到红袖面前,轻声道:“为我更衣吧。”
红袖低声应是。
当年合身的罗裙如今穿在身上,竟是衣带渐宽。看着红袖为她系上腰间绸带,云濯唇边忽然噙了些笑意:“看来这几年,我倒是清减了。还以为日日汤药养着,会丰腴些。”
“姑娘华彩照人,不减当年。”
这话却是不假。
云濯未出阁前,可有艳绝京都的名头。那时因她喜穿红裙,故而饮宴集会,凡有她在,无人敢着红裳。而后嫁了端王做续弦,虽再未出席过各种花宴诗会,但因着京都中有这么个人,竟还是无人敢着红。
而今纵是久病缠身,清减许多,她那张芙蓉面也并未因此有损丝毫美貌,反而中和了她过于凌厉的艳色,使她顾盼凝睇间更多了些惹人怜爱的清丽。恰便似金堂玉阶下一枝经了宿雨的病牡丹。
云濯听了,眸子里也染上两分笑意。她坐到梳妆台前,泛黄的菱花铜镜里映出她瘦削而姝艳的面容。她唤红袖上前来为她挽飞仙髻,又对着铜镜描眉,抹口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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