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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月的京城,正是一年中最闷热难耐的时候,炽烈的阳光照射着大地,热气蒸腾,灰尘仆仆。驿道两边的柳树叶子,都被晒得蔫蔫的”半死不活的知了,高一声低一声的嘶鸣,更让人心xiōng烦闷。
这种又蒸又闷的天气里,官道上的行人车辆十分稀少,显得格外空dàng。为防人畜中暑,商旅都宁肯早晚赶路,只有实在没办法的苦命人,才会硬着头皮赶路”沈默就是其中之一。
他是今天清晨抵达的通州”为了避开一众迎接的官员,他没有在官船码头下船,而是改乘小艇,在民用码头上登陆,然后乘上早就候在那里的马车,悄然离开了通州。刚出通州城的时候,因为还是早晨,凉风悠悠”阳光也算和煦,沈默的心情也舒缓了不少。可两个时辰后”就完全不同了。车厢里燠热得如同蒸笼一般”四围帘子虽都卷了起来”却一丝风也没有,坐在那不动”也浑身都是汗。
好在前来迎接的沈明臣想得周到,在车厢里放了个外面裹着棉被的黄铜罐”罐子里装着冰块,镇着西瓜和酸梅汤,至少能让人心里清凉,不至于说话时脑子发昏。
一般不出门的王寅也来了”他穿一身灰sè的纱衣,手里不停摇着折扇,仍汗下如雨,衣裳都湿透了,紧贴在身上,但他却顾不上难受”抓紧时间为沈默分解京城的局势……虽然定期有奏报送呈,但有些东西,还是要当面才能讲清楚。
“这几年里,朝廷的变化确实明显,但高阁老的改草,说实话,太急”太猛,不留余地,树敌太多了。”王寅缓缓道:“四年不到,一千多名官员落马,数量比之前一百年都多,怎能不招官员忌恨?清丈田亩,查出几百万顷隐匿田产,怎能不招那些大户忌恨?虽然不是他亲手办的,可人家都会把账算到他头上。换成别人”可能早就顶不住了,高老虽然至刚至阳,坚定不移”但一点不受影响,是不可能的。”,“而且高拱这些年,本身也有些变化。他任首辅兼天官大权独揽,自然遭到一些非议”更有许多人借题发挥”想让他交出权力。加上改革得罪人太多,时时刻刻都有人上本弹劾他”这让他的心情时常糟糕,变得愈发偏狭易怒,触之立碎了。”,王寅道:“去年冬天发生的那件事,就是个很好的例子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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