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跪下来，双手交叠，庄重地对着第一级阶磕下去。

头顶青雷滚滚，一道刺亮的电光撕开了幕，突然落下的神罚狠狠砸在他脊背上。

虽有血翎相护，这一下也痛得他头皮发麻，跪在原地缓了好几息，才再度爬起，牵住身侧的亡魂，继续往上走。

九九八十一级阶，每上一阶，便要磕一次头，忏悔自己的半生罪孽。

紫云翻涌，骤雨突降，夹着细的雹子，如刀刃剐在身。

洗不清沾染的血，便要剔骨削肉地除去。

雷接连不断地落下，从最初撕裂般的痛楚到疼得痉挛，最后陷入麻木，他始终一声不吭。

跪下去，虔诚跪拜，忏悔半生的血路。

站起，便牵住身旁饶手，温柔地对她笑笑，百无聊赖地一些过往的琐事，而后继续走下去。

至于了什么，他自己也记得不太清楚。

大约是想到什么，就什么。

雷也曾落在她头顶，却都在接近她之前，如细雨入池，都化在了他的灵泽里。

这条路，长也不长，他走了很久，行走在虚空，却从未觉得如此踏实过。

要的话，似乎都完了。

直到踏上最后一级阶，终得以窥见这座悬于九的高台的全貌。

风雨散尽，踏滚滚云海于脚下，观四海桑田，地清明。

整座高台如一座巨大的司南，勺柄悬于半空，其首高昂，唯前端那一点儿微微弯垂，呈桥拱之势，通往勺底。

沿着勺柄往前走，山势平缓，并不难行，又或是在历经了九九八十一级阶的“洗礼”，眼下的平静倒觉出几分不可思议来。

快走到祭坛，便能望见一道玄冰铸成的高大山门，两侧各悬一道瀑布，其水不知从何处倾泻而下，亦不知流往何处，水花滚滚而下，耀目的光中，似有无数碎金闪动，波光潋滟，委实壮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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