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早，晨风掀开窗灌进来，裹挟着股腥咸湿气，许是下雨了。

潺潺的，珠帘似的。衬在冻云垂垂的暗蓝幕上，像是被水墨滃染过的一片。亦真蜷在沙发上捧着书看，屋里暖气冉冉。某人一大早就去健身房了，黑着脸不搭理她。

屋里的电视收入了新发行的电影，任意时段均可观看，每部电影的收费汇入帐户后会扣除相应的款项。因气搁浅了乘客的行程，船长将于晚间在大厅策办一场派对，中午则是画展。此外渡轮方还向各个房间的住户提供了免费的甜品及下午茶，甲板上的清洁工作相当到位，支了桌椅及拱顶的遮雨幕。

船上的女性乘客多半聚坐在遮雨棚下聊，桌上摆着慕斯蛋糕、香蕉干、洋葱圈以及爆米花一类的零食。浓郁的可可香从厨房里飘出来，宕在湿冷的空气里，同女人们肆扬的唇角冒出的热气混作成一团。

“以前我都不相信，真的有人在邮轮上度假……”

“这可可味儿醇，和我在英国凯尔特公寓里老管家煮出来的一样。”杯匙“叮当”，是那位“母鸡”的声音。

“听英国40%的男人都必须面对自己秃顶的宿命。”这次是讲丹麦语的姑娘，带点讽刺的口吻。“母鸡”的丈夫恰是个英国人。

“其实英国男人秃顶的比率只排全球第五，甚至不比德国和法国。之所以英国秃顶男子的形象深入人心，完全是英国男明星们的功劳。”

“意思是——”那声音一顿：“英俊的英国男人都秃顶？”弦外之音是她的丈夫并不英俊。

“哎呀我……”

有人岔开话题，一阵咭咭咯咯。亦真翻了个身，这还是她第一次穿着睡衣离开床，因为身体不舒服。懵懵乎乎蜷在沙发上眯着，雨似乎大了些，间隔着隆隆的雷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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